罗瑛起身,将一支笔扔进凌乱的被褥里,“没了这个定时炸弹,以后想跟他上几次床都没问题只要您有这个本事,只要先生还想回味。”
“我劝您考虑清楚,您有且仅有这两个选择:离开,或者解除领养关系。今天下午三点钟之前,如果不到您签过字的文件,我可以保证,不论是否愿意,您都将稳稳搭上飞往纽约的华音-635,落地后将有人带您转机抵达西雅图,并且全方面照顾您的生活。”
什么离开。他们就没有想过让云溪离开,去过被监禁起来的生活,还是留在他们可以掌控的地方继续上学,选择的天平失衡,云溪大口喘着气。
笔帽底部镶嵌一圈碎钻的签字笔跌在床单上,硬板纸捏在手里。云溪转过僵硬的脖子,上头零星点缀着暧昧不清的齿痕。
他向外看,清晨时分,一月末的天气,明亮天光里,窗外怒雪纷飞,挟裹在寒风中冲这座久经风雨的宅邸呼啸而来。它们有些透过那一盏被推开了的窗户飞了进来,更多的则撞在了透明的窗玻璃上。冷热相遇,融化的雪水流向窗扉,奋不顾身,连绵不绝。
第十八章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划破了透凉又黑暗的室内的沉默对峙。李唯看清来电显后,脸上陡然换了神情:从一种无措到另一种无措。
到此刻起,云溪记忆里,在西山接走自己的那个沉默寡言、有些让人害怕的人,宣告彻底消失不见。
“先……”李唯后退一步,稍微侧身,垂眼接起电话,“……还没去医院。”
不知那边又说了什么,李唯的下颌绷紧,沉默一瞬,头又低了几分:“在家里,您的卧室……和罗总秘……好的,先生。”
这么几句话说完,一通短暂的电话便就此掐断。云溪将两条胳膊进被窝里,缩了缩,问李唯:“是先生吗?”
李唯也看他,皱眉道:“是。先生说很快回来,他让我送你去医院。”
云溪将自己裹紧,见他往前两步,便立刻往后,直到背部抵住床头。也还是那样看他,却没再说话,巴掌大的脸白的令人心惊。
“云溪,先生让你去医院,会议临时取消,他很快就来。你先穿衣服。”
“我不去。”云溪脸上还是慌张的神情,话却说的坚定。
李唯头痛,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件事,却一时想不明白砸在哪个节点上,“云溪,听话,我们先送……”
云溪翻身躺下,整个人躲进了被子里,一句话都不再听他们说,只重复三个字:“我不去。”,接着,又连声叫他们出去。
床上是傅闻远的人,又没穿衣服,先前乖乖任由摆布还好,可一旦做出这样完全抗拒不肯配合的姿态,李唯便无话可说、没法下手。
罗瑛心烦,预备抽支烟,打火机的焰心已经灼到烟头,垂眼瞥见眼下的木质地板,一愣神,又把烟了起来。这是傅闻远的卧室,如果不是心神动乱,也不至于如此失了分寸。
他揉揉眉心,看了眼床上那团鼓起,干脆真的拉了李唯出去,在门口问李唯:“先生怎么跟你说的,你一字别落,重说一遍。”
李唯找上他时,只说傅闻远睡了前阵子领养的小孩儿,情绪慌张、言辞模糊。罗瑛不问别的,只要知晓傅云溪是否成年。
现在看来,简短没有成就效率,反而使情况有些好笑。
李唯两手叉腰转着小圈,然后停下,皱眉道:“凌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