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觉厉啊。
陆鸣鸿嘴角一扬,“要说‘国家’这个概念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我只能说‘近代’。”
刘承影默默鼓了鼓掌,“后生可畏啊。”
陆鸣鸿拱手作揖,“哪里哪里,术业有专攻罢了。”
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吴纯钧想起陆鸣鸿的那一排专业书,有空可以借来看看。文史不分家,这样一番探讨,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不亦说乎。
临下班时,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推着一辆小拖车进来编辑部。“来领样书啦。”
是仓库的小李哥,每一两个月就会来送一次样书。大家纷纷过来认领自己的孩子。
新书印刷出来后,领导们各分一套,编辑部拿一套摆在书架上,责编自己拿一套回去。
陆鸣鸿第一次拿到自己审校过的书,略新奇。三个月前看的稿现在才拿到成书。
陆鸣鸿对它还有点印象,翻到最后,想起来末尾应该有两p白页的,怀疑是自己记错了,重新核算了一下印张,没错,是该有两p白页凑印张的,于是问吴纯钧。
“算,所以算的时候是有两p白页,不过印刷的时候在纸张切好之后可以人工抽出这张白页,所以版权页的印张数是没有错的。只不过这样子就多了一步人工,耗时,要是印刷厂任务紧张或者人手不够,就会保留这页白页。就最好了。不然要是有4p白页还加个衬页,那就难看了。”
吴纯钧边说边把一本书的衬页翻给他看,陆鸣鸿恍然大悟。
各室把自己出的书搬到书架上。吴纯钧还按照类型、主题给归类了。
然后就到下班时间了。这一天也没看多少页稿,这个效率要拿绩效,唉。
员工宿舍离公司不算远,他们都是走路上下班的。陆吾两人照常同行,结果在路上碰到了陆鸣鸿的三四个高中同学,他们正好要去聚餐,就硬拉着两人一起去。
几人找了一家音乐餐吧,点了一点小吃和一大堆各色酒水。
好久不见的老同学,见面自然要寒暄一下近况,又都出来工作了,难沟通一下民生问题,不是爱情就是面包。
“公司是密薪制的。”他同事可还坐在旁边呢。
老同学一阵嘘,又一阵觥筹交错,怂恿他说。
“你是研究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
陆鸣鸿微笑不语。
“没有?出版社不是很高大上的吗,怎么转正后连这点工资都没有?还不如一个快递的呢。”
吴纯钧捏紧酒杯,心里吐槽:怎么说话的呢?
“就是,你一个硕士生做这样的工作拿这样的工资也太亏了,我家每月的房租都比你高。”
吴纯钧喝一口酒:是是是,你是房东你最有钱,忍了。
“你这样在广州怎么生活?要不你还是跳槽跟我创业算了,我给你八千。”
公然挖墙脚?吴纯钧目瞪说话那人。陆鸣鸿轻笑摇头。
那人注意到吴纯钧的目光,也不退缩,反而打蛇随棍上,“你……哎呀对不起忘记你名字了,你要不也一起来,准保入比现在高,也不用一群人挤一套房子里。”
“谢了不用。”吴纯钧冷冷地秒回。
那人耸耸肩,也不当一回事。
“我还以为做书是很高级的事呢,没想到经济这么窘迫。也是,现在的人还有几个买书的,都刷手机就够了。出版业看来是要衰落了,我看你还是趁现在重新找份工作的好。要是出来混了几年还是个穷光蛋,都不好意思参加全班同学的聚会了。”
“嘭”的一声,吴纯钧手上的酒杯重重地放到桌面上,人已经站了起来,引得其他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他身上。
陆鸣鸿坐他隔壁,觉得他身上有股气势在升腾。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们从事的是一项对人类有益的事业,难道我需要因为入不高而自惭形秽吗?至于出版业是否没落,你一个行外人又凭什么来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