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喜欢我,是不是我也可以有痛苦、伤心和问责的权利?”徐百川本想平稳地说,声音却开始颤抖。
“‘你以为’?你以为的真的太多了,是不是也以为只要你说出爱我,我就要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吗?”徐百川没有歇斯底里,然而眼泪却翻涌起来:“你单凭自己的臆想,认为我无坚不摧,无论你如何冷落冷待,我都甘之如饴?”
唐近如果不说喜欢,他还有个盼头,如果有一天唐近喜欢他,世界该有多么美好。然而兜兜转转一圈,他才得知这个快被自我厌恶、委曲求全、冷嘲热讽与各色奚落淹没的世界,就是唐近爱他的世界。
原来他追求的不过是耻辱。
真是荒唐。
唐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他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眼泪,这时病房的门忽然响动,外面的护士正要推着车子进来,却被眼前的场景震得不知该进该退。
“徐百川,我错了,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唐近也哽咽起来。
门外的护士试探着敲了一下门,徐百川抬手在脸上擦了一下,道:“唐近,我们还是分开,各自好好想想吧。”
他转身开门,把护士放进来,正要出去,忽然被唐近从背后抱住,唐近已经顾不得有多少人在场,挽留道:“别走,我求你,我知道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
他说道一半,忽然梗住,还没完全恢复的胃因为紧张而抽痛起来,他难以控制地弯下腰,像是鞭子直接抽在胃上,疼痛一波跟着一波,冲刷着唐近的大脑,面前的人有些模糊,他执拗地一遍又一遍地抓着徐百川的衣服,始终无法企及。
徐百川被突来的变故惊到,连忙帮着护士把唐近搀扶起来送到床上。
唐近慌张地抓住徐百川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别走。我求你,别走。”
面前的人再不复记忆中的模样,徐百川用力将手挣脱出来,向后退了一步,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然后再退一步,最后转身走出病房。
当天晚上,唐近的母亲从b市赶来h市,通知徐百川到医院见她,徐百川拒绝之后随便定了一张前往s市的机票,然后在沙发上枯坐到早上,期间手机无数次震动又无数次熄灭,他已经不想再看。
第二天早上,当他拎着一只行李箱从小区走出来时,一辆停在门口的商务车的门忽然拉开,一个端庄高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站在车前,她的下颌微抬,一副尔等皆是蝼蚁的样子,见了徐百川,纡尊降贵地先说了一句:“小徐。”
顶顶大名的尹素兰亲自登门拜访,这是徐百川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却不想再看她一眼,他拖着行李箱,向着尹素兰点了点头,打算绕过他们。
尹素兰明显为他如此冷淡的模样感到错愕,随着他的走向转身时高跟鞋在冬日的板油马路上踏出清脆的声音,她的声音已经有了微怒:“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徐百川停下,抬起头,看着这个妆容致的女人,不过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有多出三头六臂来,怎么能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人一等呢?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反复斟酌措辞,生怕惹了她不开心,而是直接道:“那您知道我的答案了吧。”
尹素兰不相信这个无论如何都要赖在自己儿子身边的人肯放手,只当他在拿乔,为了唐近,警告道:“你知不知道唐近因为你加重了病情?如果你现在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又来了。稍稍不顺她的意,就将面对无尽的玩弄。
徐百川笑道:“是吗?那您还是别跟我客气了。您来得不巧,我正赶时间,就不陪您多聊了。”
唐近是成年人,总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他不爱惜,身边也少不了一群哭着喊着求他爱惜的人,不缺他徐百川一个。
更何况,他真的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