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这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命令着,我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
“如果我说我偏要去呢?”
平阳侯并未答话,双目渐渐眯起。
我□□地躺在榻间,腿间的皮肤火辣辣地疼。脸上胸膛黏糊糊一片,睁不开眼张不了口。
厢门“吱呀”开启又合上。我被抱到浴桶里,被用热毛巾擦拭去睫毛和头发上粘着的浊液。热水刺激到后背,痛感袭来,伸手触碰肩胛骨,竟然摸到数排清晰的牙印。
“对不起。”闷闷的声音贴着脊椎传来,他将我围进臂弯里,吻上他方才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
我扭动着挣脱,身后人随即加重力道,紧紧箍住我。
我一口咬上他的小臂。
对方吃痛,我爬出浴桶,默默披上中衣,套上木履。
“弟弟。”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叫住我。
沉寂良久,对方只发出一声叹息。
“注意安全。”
第46章46露水
“跑马遛兮遛跑马,草原歌兮歌草原。
白云飘兮飘白云,唱不出兮随便凑。”
苏武骑着他的匈奴黑驹,开心地唱起顺口溜。
“奶茶香兮鹞隼飞,住下来兮不想走!”
马车里,韩说探出头,跟着苏武的调子和了几句,不过他可比苏武唱的好听许多。
话说韩都尉刚回到长安的时候,还是个神抖擞、喜气洋洋的青年,跑去甘泉宫待了十几日,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一直发热,黑白颠倒地昏睡。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不管二舅如何挽留,他依然坚持立即动身,随我们一起离开长安。
“你们在山里遇到黑熊啦?”我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样的重伤能让人一个月下不了床。
“黑熊?”他愣了一下,回头眺望未央宫方向,开始闷闷地笑。
不得不承认,韩说一旦笑起来,我完全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经过吕梁山,出了北地郡,守卫核对完毕通关文书,就进入朔方原。
夏日的朔方,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湛蓝色的天幕,棉花般的云朵,映着夕阳的余辉,仿佛触手可及。牧笛声声,牧民驱赶着成群的牛羊,沿途可见奔驰的野马,浅滩饮水的野鹿和大角赤羊。偶尔碰上商贩骑着汉中难得一见的双峰骆驼路过,驼铃声声,标志着边境地区战事的终结和贸易的畅通。
就是这样一派祥和的美景,很难想象数月前此地刚刚经历过一场汉匈大战。汉军一面跟随李息将军出代郡佯攻代郡单于主力,另一面在二舅的带领下绕道云中直奔高阙,突袭匈奴白羊王、楼烦王的后方,截断二王的后路,又分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插入二王的部队之间,将二王的主力分割成两只孤立的部队,同时切断他们的粮道。最终二王乘夜带残部逃脱,薄泥部、符离部不战而降,大汉一举将河朔草原归囊中。
“这就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骑在火云背上得意地自言自语,开心地幻想着二舅同河朔二王战斗的情景。摸摸自己的脸,这一路上心情舒畅,下颚骨已咧得有些僵硬。
“哇,这么恢弘的帐篷!”甫一进门,苏武惊呼道。这里是韩说在朔方的家,我们今夜在此歇脚,准备明日再继续行程,赶往新边境线看望苏建伯父。
“小韩府”四周的装饰很像大姨夫公孙贺家里的那种布置,一半是汉人细的字画,一半是匈奴粗犷的饰物。韩说同大姨夫一样,一半汉人一半匈奴人,可能这样的血统,注定对汉匈两地的风土民生都会有感情吧。
“毕竟是毡房,比不得长平侯府,挤挤,凑合一晚。”韩说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失落,不过他很快在自己家里的温馨氛围中变得开心起来,“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