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想过一想,对木兮道:“你二人退下。”
木兮刚刚被训,现下虽不愿,却还是老实拉了君兮的手,齐齐退下。
夫殷对泰恒道:“幕后指使者一事朔光已与我说清楚,你可还有何事要补充?”
泰恒答:“朔光仙君想必已将诸事禀明。”
“那仙君是无可进言?”
泰恒一顿,道:“臣有意向陛下致歉。”
“迁怒陛下之事。”
夫殷安静一阵,忽然问他:“仙君是以臣子身份来说,还是以我枕边人身份来说。”
泰恒许是没想到夫殷会问得如此尖锐且暧昧,酝酿良久,才道:“臣身为臣子,无视陛下爱惜之情,擅自将同族之死归为陛下之错,是为大不敬,罪犯欺君,还请陛下降罚。”
夫殷一笑,眼睫垂下,视线落在奏章上云漆的纹路,“我身为帝王,若不能体恤臣子悲痛,谅解无心之过,岂不是心胸狭隘,毫无同理之心,连一般人都及不上了?”
泰恒道:“臣并无此意。”
夫殷唤他名字:“泰恒。”
“臣在。”
“我知你当时是气昏了头,现在凤族之事水落石出,你想来感谢我,既是如此,直说便是。”
殿中一瞬寂静了下来。
夫殷信手翻了张奏章,从架上取了支笔,正要批阅,桌前人动了动,一掀下摆,跪了下去。
“臣泰恒,谢陛下赠镜助我破凤族血案之恩。”
他俯下身去,行了叩首之仪。
值了。
夫殷心想。
他心心念念了泰恒那么多年,因为这人,他改了张扬跋扈的性子,改了软弱爱哭的习惯,他学着胸怀广大,学着自咽悲痛,学着帝王之道,就为了有朝一日泰恒能对他刮目相看。
这一刻,他受的苦痛好似都有了意义。
泰恒退下后,夫殷静静在桌后坐了良久,木兮与君兮轻手轻脚从殿门外走进,看见夫殷神情,心猛的一跳。
木兮问:“陛下可是累了?”
夫殷摇摇头,答:“无事。”
他用笔沾了些墨,飞快拟了张旨,原是要抛给木兮,想过一想,还是扔给了君兮。
“你去天牢将此人领出来,押着他随泰恒仙君走一趟蓬梧岛,”他自空中抓了把,透过结界拿出了个袖珍的铁笼来,“接着。”
檀微身上有一囚仙锁,乃一神兵利器,锁住之人非是物主主动放开,否则无论鬼神,皆无法轻易挣脱。千年前他曾夸赞过檀微的这一神器,数月后,檀微便呈上了这与囚仙锁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牢笼来,供夫殷藏把玩。
朔光若是有一日能如檀微这样乖觉,只怕夫殷做梦都要笑醒。
夫殷心中暗叹一声,嘱咐过君兮几句后,便示意君兮退下。
木兮站在一侧,给夫殷递来一杯茶,夫殷接过,看了眼木兮,问:“你那处可还留有兄长给的纸鹤?”
“只余一只了。”木兮自腰间摸了只纸鹤,放至桌上。
看来这俩丫头平日里没少给长褚打报告。
夫殷无奈,接了那只纸鹤,仔细铺展开后,用了从前长褚专门教他的独特文法写下无名石碑与巨蛇的事后,一弹指,那纸又慢慢折回了纸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