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刀口那般深,你、你不痛么?”
宋晓酒颤抖着手沾了药粉抚上那人右脸颊上的伤痕。
“本官又不是铜墙铁壁,如何能不痛?”
裴唐风眉梢微挑。
听出那人语气中的揶揄,宋晓酒尴尬的笑了两声,将他伤口上的药粉轻轻揉开抹匀,间或听到那人难以抑制的嘶嘶声,有些不忍,浓墨般的两道眉不自觉蹙了起来。
窗外潇潇声响,却是下起了细雨。
宋晓酒起身将窗关上,听得后面传来声音,“若没有这张脸,不知还会不会有人言传我以色侍君?”静默片刻,那声音又响起,“是男儿,当生得如你这般五大三粗,威风凛凛,我说的可对?”
“咳。”宋晓酒回头看见裴唐风以手支颌,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双腿顿时有些哆嗦,想开口,却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握拳捶了两记胸膛,才缓过气来。
心想,这裴大人当真厉害,连我心中所想都估晓一二,实在不可轻看。
如此想着,神情一松,竟调侃笑言:“大人,你如今自划脸皮,可比以前有男人味多了。”这话说出口,还做出猥琐的表情,倒显得有些无赖。
裴唐风见此竟也不恼,不过轻轻一招手,宋晓酒便耷拉着脑袋挪了过去。
“唔,还是宋捕头男人味重。”裴唐风拽住宋晓酒的前襟,拉到眼前,轻轻一嗅后,面无表情退开,淡淡道。
“……”宋晓酒脸色刷的噌了上去,舌头打结了般,呐呐说不出话来。之前从李南松家中归来,一路快马加鞭,又在裴唐风的床底藏了半天,还扛了身量高大的九王爷一路到后院高墙,早已一身汗涔涔,男子体味本就不好闻,如今被裴唐风面无表情的道出来,宋晓酒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丢脸过。
“大人,小人先回去梳洗梳洗。”丢下话语,宋晓酒忙拱手告退。
余光瞥见那慌不择路的背影,轮廓优美的唇慢慢勾了起来。
漆黑的衙役院中。
“金扇子,金扇子!”宋晓酒冲进屋中大声咆哮。
屋中灯烛咻的点亮,金扇子光着臂膀迷迷糊糊爬起身,走出去打开门,一阵湿气扑面而来,便见宋晓酒塞进一个木桶到他怀里,道了句:“给爷烧水去。”
金扇子愣愣的反问:“烧什么水?”
“洗澡水!”宋晓酒干脆一巴掌拍在金扇子脑瓜上,进屋脱了靴子仰面倒在金扇子的床铺上。
“宋爷,你昨日不是才洗了澡,怎么今日又洗?”金扇子奇怪的闷问。也不怪金扇子会这般说,以往宋晓酒若不是要上青楼与花魁娘子相会,根本不会想要洗浴,宋晓酒常说男人便要一身汗味,方能显出男子气概,成日泡在浴桶里的活儿,是娘们才做的事。
如今才隔了一天,宋晓酒也不打算再上青楼了,怎么就火急火燎的要他烧洗澡水了?金扇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嘟嚷着抱着木桶去了灶间。
当金扇子烧好水回来,宋晓酒却早已在他的床铺上沉沉入睡,鼾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