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动作僵硬。
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指毫无障碍,竟穿过了许克贤的肩膀。
林佑眼角一跳,踉跄后退,眼看就要撞向另一个病人。他想要闪躲,却发现那架轮椅没有停顿,从他体内直直透过。
人群熙攘,他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无知无觉,一个接一个穿过自己的身体。
“我……”
小护士出现在走廊彼端,隔着汹涌人潮,与他静静对望。半晌,她轻轻开口:“林佑,你已经死了。”
林佑瞥一眼兀自哭得兴起的许克贤,慢慢颤抖起来。
病房就在几米开外,没有关门,里面光线昏暗,安安静静,他却一步也迈不开。
透过走廊的百叶窗,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跪在床边,轮廓模糊,可只消一眼,他就认出了对方是余笑澜。
余笑澜没有哭,一动不动,似乎要跪成一座雕像。见他这副模样,林佑心脏抽疼,不受控制地跨过房门,只想上前抱紧他。
走近后,他才看清余笑澜的模样面色紧绷,眼神发直,可半滴泪也无。他双手环抱,把什么东西紧紧按在怀中。
病床上的人很瘦,脸上蒙着白布,一支伶仃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余笑澜死死拽着的,正是这只左手。
黑暗里光芒一闪,病人那瘦得不成样子的无名指根,牢牢套着枚男士素戒。一圈碎钻反出光亮,刺得林佑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外头起了喧闹。有人扯着嗓子大声问:“林佑是这间?”
动静越来越近,余笑澜如梦初醒,慢慢扭头,望向门口,正看见一对中年夫妻。
女人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床上的人。她猛地捂住嘴巴,跌跌撞撞冲进来,挤开余笑澜,腿一软,瘫软着扑在床边。
余笑澜怔怔松开手,起身时打了个趔趄,带翻输液架,发出一声巨响。
见女人看过来,他甚至挤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僵硬地点点头,道:“您陪陪他。”
蹒跚着走到门口,中年男人扯住他,狐疑道:“你是林佑的朋友?他现在住哪儿知道吗,我们一会儿去拾。”
余笑澜愣了愣,似乎没听懂他的问题。
男人瞥见林佑手上的钻戒,眼中露出一抹贪婪,舔舔下唇:“看起来,林佑好像混得还成?你知道他把房产安置在哪儿吗?这孩子什么都不和家里讲,再怎么说,我们也算他的父母……”
他猛然刹住话头,因为眼前的青年面色铁青,搭在门框的手青筋爆出,实在令人心惊肉跳。
“你……”余笑澜气急攻心,一个字也说不出。
“您就是林先生的父亲?”身后,温文尔雅的医生双手插兜,眼神冰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太好了。他还有百分之六十的住院手术没有缴清,我带您去办手续。”
男人站着没动,赔笑道:“医生,等我们谈完林佑遗产问题,再……”
“林佑有遗产?我怎么不知道?”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嚷嚷着说:“这家伙穷得响叮当,借住在别人家里,饭钱还是我垫的。要不您给还呗,叔?”
男人皱眉,刚想开口训斥,却险些被吓瘫在地。只见门外站着个铁塔似的“黑社会”,小指头粗细的金链挂在脖子里,满脸横肉,正恶狠狠瞪着他。
黑社会身边还跟着个视觉系靓妹,看着就很像大哥的女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妆全花了,却不依不饶,挥舞着长指甲就要来挠他。
男人浑身发软,狼狈地后退几步,大喊一声:“文秀,我先带咱儿子去上课。晚点再来接你。”
他妻子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