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在时过境迁后再重提,总会带上一层被柔和美化过的滤镜,齐谨逸说话一向和气,气氛渐好,林睿仪把握着谈话的节奏,逐渐把话题从回忆过去转移到设计将来。
“我们还说要一起北欧,好天真啊那时,”林睿仪撑着脸颊,眼里有恰到好处的憧憬,“你说我们还有没有机会一起去?”
你现在也挺天真的。凌子筠想。去也是跟曼玲去。
他置身事外地看着斜角对坐的两人,曾经亲过爱过,一同度过几段风花雪月,如今却疏离生分,讲出的桩桩往事都好似过期罐头,食之无味,一个进一个退,话题来来往往都撞不到一起,拉不近一分距离,不禁觉得可叹。又想,少时爱人总是天真烂漫,火气够足又不知什么叫让步,像他们二人这样可能才是校园恋情的标准结局。
如果结局都会变成这样,那他是不是该庆幸叶倪坚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性格使然,他不似齐谨逸般拿得起放得下,想到叶倪坚就不情绪低落,找不回当时意动的欣喜滋味,连动情的起因都想不起来。
他闷闷出神,叉尖戳着西兰花不动,齐谨逸以为他实在不爱吃,自觉地将西兰花都叉到自己盘里,又想起还没回林睿仪的话,便歉意地笑笑,出于礼貌没把话说绝:“你工作那么忙。”
没说绝就是有余地,有余地就是有机会,有机会就是势在必得。林睿仪一向喜欢得寸进尺步步紧逼,他含笑望向齐谨逸:“有年假啊,可以请出来。”又同样含着笑意看向闷不做声的凌子筠,“对不对?”
得寸进尺不是坏事,得意忘形才是。
他说话的同时亲昵地拍了拍凌子筠的背,并没着手上的力气,正好拍在凌子筠背上的伤处。
凌子筠被痛感唤回心神,他一向能忍痛,没说什么也没出声,只是嘴角没了那点弧度,抿了起来,垂下了眼睛,长睫毛盖住眼里的情绪。
“埋单。”齐谨逸突然放下叉子,喝水清口,把信用卡递给拿账单来服务生,也没看表,“不好意思,电影快开场。”
林睿仪一愣,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腕表:“……不是说八点半?还有四十五分钟。”
“抱歉,还要带阿筠吃甜品。”齐谨逸接过服务生还来的信用卡,对他点点头,“改天再约。”
他拉起凌子筠的手腕,不再看林睿仪,两人出了餐厅。
-
一路走到露台,齐谨逸才停下脚步,皱着眉拉开凌子筠的衣领,问:“他是不是弄痛你了?”
“有一点,但还好。”凌子筠没打算帮林睿仪开脱,他明明闻见自己身上的药味,不拍手不拍肩却偏偏要拍他的背,能无辜到哪里去。
害小孩无辜受罪,齐谨逸眉头不展,诚挚地替林睿仪向他道歉,又说:“对不起,我也不该让他跟我们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