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很多,后面凌家你知道的。”脑中刻意略过了一个名字,凌子筠耸耸肩,满不在意,“你呢?”
“好多,”齐谨逸指了指脚下,“可以从这里排到学校门口。”
凌子筠笑他自恋,心里又有点奇怪地不舒服,他把这归因于对齐谨逸风流的不喜:“所以你三天换一个?”
心道自己在小孩眼里的形象到底是有多糟糕,齐谨逸揉了揉额角,笑道:“怎么可能,我很长情的。”
凌子筠显然不信,嘴角那丝嘲讽的弧度很明显:“你长情?“
齐谨逸摊手,说出只对自己有利的部分实话:“我初恋谈了三、四年。”之后的近十年没有再谈情就是了。他指向湖边憩亭:“还差点在那里被教导主任抓包。”
身边同龄人都以三个月为上限分分合合,以年作单位的计数确实很能证明一些问题。凌子筠心里那丝不舒服稍缓,片刻后却又以更汹涌的势头卷土重来,他不看那憩亭,垂眼看着脚下的碎石,说:“那你还回来这里,追忆往事?”
“有什么好追忆的,都说了是往事。”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齐谨逸说得坦然,又想捉弄他,就微微眯起眼,问:“你介意啊?”
凌子筠见他表情就知他目的,神情坦荡,反将一军:“介意啊。”
齐谨逸看着他,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钟意这种感觉像猫伸爪拍人,要引你注意,而你正注意着这只猫,教人看破却不想说破。
他弯起嘴角,几分逗趣几分真意,说:“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们把整个圣安华走一遍,刷新一遍记忆,好不好?”
终于轮到凌子筠哑然,冰凉的酒气从胃中漫涨上心头,他心中几种莫辩的情绪掺杂交织,嘴角要弯不弯:“你是假长情,真薄情。”
该说齐谨逸实在是行业个中翘楚吗,总能轻易说出刻意撩人的话语。他理性的一面在为齐谨逸的那个初恋感到悲哀,感性的一面则觉得他的这个提议很好,微妙地合他心意,甚至让他想扬起嘴角于是他便扬起了嘴角。
齐谨逸没答他上一句话,捏他鼻尖,说:“笑得这么诡异做什么。”
“没什么。”凌子筠欲盖弥彰地拍开他的手,又静了数秒,不甘示弱地倏然把手放在他脖间,故作凶狠道:“你以后不准再带别人来,我要做最新存档。”
包裹在玩笑外壳下的模糊暧昧作底,佐以撩人心尖的刻意动作,再加上一些真心实意,这道诱人的菜谁都会做。
齐谨逸脆弱的喉管落在凌子筠手中,被他张扬的话语惹笑。小孩的指尖很凉,像柔软的冰,他伸手揉他头发,笑着答好。
于是就真的带他一一走遍校园角落。
没人刻意去营造氛围,他们只是简单地并肩而行,闲聊看风景,几句琐事几句笑谈,无关风月,已足够温情。曾经两个十七岁少年一同走过的地方,踩下的脚印,洒落的笑声,争吵与泪水,被其中一人与另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尽数踏过覆盖,刷新过所有痕迹。
齐谨逸一边回答凌子筠的提问,一边走过曾经熟悉如今却稍显眼生的风景,心中一丝涟漪都无,连物是人非的感慨都生不出来,看什么都只觉得寻常。
一向如此,他做什么都全凭兴趣,事事上心却不入心,说斩断的就可全然斩断,哪怕是旁人珍视珍重的往日回忆,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昨日旧事,再没有挂在心上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