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程澈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把小鸭蛋给罗尧了,罗尧右手揽着白桢,左手抱着小鸭蛋,三人如幸福的一家三口般离去,只留下一串欢声笑语,他双脚被钉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背影。小鸭蛋在梦里长大了,软糯糯的声音叫白桢“爸爸”……
“不!!”
程澈终于歇斯底里地叫出声,他以为噩梦将醒,谁知却堕入了另一个熟悉的噩梦,那场儿时的,被人诬陷的噩梦,被害者的家属在派出所门前对“杀人犯”的儿子拳打脚踢,把“杀人犯”的儿子关进阴暗潮湿的黑屋。以往在这个梦中,他都没有感觉,而这一次,他在梦里真切地感受到了疼痛,那是一种从心脏辐射至全身的锐痛。
程澈痛苦地睁眼,刚刚夜里凌晨四点。
满脸的泪水灌入鼻腔,让他不得不用嘴呼吸,他抱着毯子,死死地按在胸口处蜷缩起来,想用这样的方式缓解那里一抽一抽的痛。
他就这样睁着眼,挨到严浪上班的时间。
“严浪,我想来看孩子。”
“晚上吗?”
“不是晚上,是现在,我现在就要看到我的小鸭蛋。”程澈着重了“我的”二字,捧着那通电话就像捧着救命稻草一般。
“小澈,你今天不上班?”
“我请假了。”
“好,我过来接你吧。”严浪总是这么温柔,但程澈却从来没有“领过情”。
“你忙工作。”
产科这边有许多过来产检的准父母,那些怀孕的omega、beta们,无一例外有另一半的悉心陪护,他们脸上洋溢的幸福感,是程澈从没感受过,也再也感受不到的东西。
还好他现在没有大着肚子,不然,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他们中间会像个异类,会被人关注,他再也不想做异类了。
严浪穿着白大褂,早就站在那里等程澈,程澈已经一周没来看过孩子了。
“小澈,你之前感冒发烧好彻底了吗?我怎么感觉你电话里的声音不太对劲。”
医生就是医生,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身体。
程澈点点头,“痊愈了。”
严浪还想问些什么,譬如罗尧,但程澈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
程澈心急如焚,只想快些看到小鸭蛋,当他终于看到保温箱里的孩子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他辛苦揣了近两百天的小生命,小鸭蛋紧闭着双眼,安静沉睡,皱巴巴的小脸也出奇的可爱。
他不像别的孩子,带着祝福出生,又带着爱意回家,他那么小一丁点,因为早产,只能缩在冷冰冰的仪器里,丝毫接触不到来自父母的疼爱。
程澈眼眶突然有些涩涩的,他居然一个星期了才过来看他,因为罗尧对孩子的执着,他对小鸭蛋竟产生了某种潜意识的抵触情绪,还好他清醒的快,没有幼稚得太过离谱。
“小鸭蛋,爸爸来看你了。”程澈隔着玻璃,轻声对里面的小婴儿说话。
保温箱里的小鸭蛋似是听到了爸爸的呼唤,把小脸偏向了程澈这边,动了动嘴,眼睛却依然是闭着的。
小鸭蛋无意识的举动让程澈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