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槐诗。”
“年龄呢?”
“十七。”
“十七?”
面试的男人挑起了眉头,看向了桌子前面的少年,那个背着沉重琴箱的消瘦少年赶忙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他穿着有些旧的礼服,脸se有些苍白,好像许久不见yan光,头发略微凌乱,但一双漆黑的眼瞳却好像被蜡烛照着一样,亮得有些吓人。
“哥特系啊?真少见,现在不少人都好这口儿……”
主持面试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嘟哝了一句,审视着少年,语气严肃起来:“我说小槐啊,你要知道,我们俱乐部走得可是jing英化路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jing英,jing英!我懂!”
槐诗挺直小身板儿,用力点头,十足地狗腿:“来之前老杨都交代过我的,您这儿要求严格,您放心,我经验丰富!”
说罢,还挤出了一个堪称谄媚地笑容。
要求虽然严格,但钱也给的多啊!
这年头经济又萧条得不行,最近新海大笔大笔的人失业,一个穷学生能找个拉琴的兼职天知道有多难,槐诗都已经快要穷到倒毙,听中介老杨说给他找了份油水丰厚的活儿,他都快高兴疯了。
真要让这活儿从指头缝里溜走了,是要天打雷劈的!
来之前听老杨说,这里可是针对富豪们经营的会员制俱乐部,光是里面端盘子的服务员都能拿个几千块的小费,能在这里拉琴,还怕赚不到钱?
好像诧异与他那莫名其妙的诚心,面试官也愣了一下,微微颔首:“行了,面试表上说你还会大提琴,表演一个吧,可别太水。”
“这您就放心吧!”
槐诗信心百倍地坐下来打开琴箱,将大提琴抱好,执起琴弓,稍作思索,大提琴所独有的低沉旋律便自弦之上流淌而出。
要说其他的他可能会害怕,但要是看大提琴的话,他可没怂过,从小奖状都拿到手软,要不是请不起名师,现在他说不定早就去国际大赛上抛头露面了。
这一首不知道练过多少次的海c,哪怕放到专业评审那里去都挑不出任何错处。一旦开始拉琴,他的心情就顿时平静了下来,发挥竟然b往常还要更好,灵动音符之间那深重的惆怅简直呼之yu出。
只不过在短短几分钟之后,面试官就有些厌倦地挥了挥手:“行了,就到这儿吧。”
“啊?”
槐诗愕然抬头,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儿,赶忙翻起背包:“我还有专业证书,英皇八级,要不够的话,下个月我还要考专业初级……”
“行了,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面试官不耐烦地摇头,“我们这里不看重学历,琴拉得凑合有个噱头就行了,主要得看你的本事……”
说着,他弯腰从ch0u屉里拿出了几个东西放在桌子上,排成一排,指了指:“你会哪个?”
“啥?”
槐诗傻眼,看着桌子上的那几个玩意儿,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乐器?”
“哎,我说你究竟懂不懂啊?你不是说你从业经验丰富的吗?”
面试官不快地指着桌子上的钢丝球、铁钉和煤气喷罐以及核桃夹子介绍道:“富婆快乐球,富婆快乐钉,富婆快乐火、富婆快乐钳……你会哪个?”
“……”
槐诗沉y了许久,看了看怀里的大提琴,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地问道:“富婆快乐……琴?”
老板,有金手指成么?
或者用你们的行话,叫‘富婆快乐指’?
“合着就是什么都不会咯?”
面试官大怒,指着他的鼻子怒斥:“你知不知道我工作有多忙?什么都不会就跑来做牛郎?我可是推了好几个约来面试的,这不是浪费我时间么?”
“……你们这里不是餐厅招乐手么?”
直到现在,一脸懵b的槐诗才发现:自己似乎又被傻d中介坑了……诶?为什么要说又呢?
“等一下!”
他严肃地抬起手:“先生,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嘭!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了。
被赶出办公室的槐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后怕的要命,感觉自己刚刚距离半生清白丧尽只有一步之遥,可看了一眼自己存款余额之后,又忍不住跃跃yu试地想要把那一步跨出去……
艺都卖了这么多年了,还差卖个身么?
反正关了灯都一样,最后还是自己爽……只要给钱爽快一些,似乎不是不可以接受啊。
就在他捏着下巴沉y的时候,脑子里又窜出来刚刚那一堆’富婆快乐系列产品’,顿时浑身打哆嗦。
这一刻,槐诗深刻地意识到:这世界上的快乐是守恒的。意思就是说,如果富婆快乐的狠了,自己后半辈子可能就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他含着眼泪拒绝了来自金钱的诱惑,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俱乐部门外,看着门口包了一层金se的石狮子,又忍不住想要回头再回去。
“等等!”
身后忽然有人喊住他,是个穿着礼服的男人,面容俊秀而肃冷,扫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苛刻,“喂,你!站住!”
“我?”
槐诗有些心慌,在他的b视之下忍不住后仰了一些。
“你就是今天那个新来的?连会所的一哥都不拜见就走了,懂不懂规矩?”那男人走在他前面,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脸还算不错,不过最好还是安分一点,论美貌,你是b不过我的。”
说着,他风sao地抬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漂了几缕金se的长发,弄得槐诗心里一阵腻歪,恼火地回应:“抱歉,一哥,我不做牛郎!”
“哦,现在叫男公关了,都一样。”
‘一哥’了然地点头,大度地挥手说道:“没关系,既然叫我一声一哥,那以后就由我罩着你。”
说着,从手包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塞进槐诗怀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牛郎也要专业,回去给我把脸上的油去了,你护肤保养太糙了,可惜了这张小脸……省着点用啊,这可是欧洲的高档货。”
说完,不等槐诗’谢恩’,他一抬下巴,转身走了。
“……”
槐诗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手里的化妆品,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把这玩意儿摔门口喊一声三十年河面三十年河底,莫欺少年穷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