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忽然远远地开口道:“解家踩雷的地方在哪里?”
我没料到在这种关头他仍关注霍解两家的斗争,不禁看了眼闷油瓶。只见他站在桌边,眼睛未曾离开过手里那张地图,就算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抬头,像种沉思的状态。
黑瞎子却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看来这段日子,你们调查了不少。”
那副神情一摆,显然他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我从小花和秀秀那里听来的那些故事,目前为止还没跟黑瞎子本人验证。这个人好像与我们正在调查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呈现出的,一直是一种游离全局的面貌。只有可能,是故意隐瞒和伪装。
“你的确抓住了重点,”黑瞎子说道,我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跟闷油瓶说话,“霍家想‘炸’的对象,不仅是一个家族,更深层的原因在于,他们要把那个地方完全‘炸’开来。”
我努力消化这个哑谜的含义,加之去探入闷油瓶此时的想法,不多久已能猜到个大概。我把那张老地图拿过来,着重观察首都附近的线路。那根线先是从北京的南边延伸出头,蜿蜒了一段距离后,才伸向西北部的目的地。
仿佛印证我的想法一般,黑瞎子道:“京城的南边,那地方是一切的源头。兴许霍家那俩兄弟闲得发慌,想去翻以前的故事吧。”
我不由怀疑地看着黑瞎子,他不是九门中人,为什么会清楚那份地图里的路线?“你今年多大岁数?”我紧紧追问。
他听见后非常明显地愣住,然后慢慢露出一个不在意的轻笑,开口道:“如果你们打算从我口中能听到什么历史故事,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想法。因为我所知道的那些历史,至今就连我自己也无法说清楚,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看样子是想避而不谈,我回头看向闷油瓶,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闷油瓶径直走来,淡淡地问道:“城南是什么地方?”
“你们想干什么?”黑瞎子好笑地看了看我们两个,“要找我干活吗?不过,我的老规矩,雇主的生死我从来不保证。”
黑瞎子嘴中死活套不出话,他走后,我意识到那条路线至关重要。但是几十年过去了,附近建筑和交通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至今日的格局完全不同,除非时光倒流。我问闷油瓶,“你觉得这到底是什么?”
他暂时也没有头绪,我接着分析:“也许是当时的铁路,也许是相连的水系。运货,运财,或者运人,无非三种。”说完我自己就摇了摇头,这样想下去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几十年后的一座城早已面目全非,而我们手上只有一张简化的路线图。
刹那间,我想到了一个切入口。没错,时间改变了很多,但是地貌没有多大变化。山还是山,水还是水,那些平原和山丘绝非人力可以轻易撼动。如果能确定线路覆盖的地形,至少能指向一个思考方向。
我们找了家打印店,把网上的资料图片印出来。华北平原的地形相对平缓简单,西部则是山脉和高原,地理差异迥然不同。我回屋后就把一大张地形图摊平放在地上,命令小满哥老实坐下,正好帮我压平纸张。
我半跪下来,一边比对着两张图一边做标记。事实上,金匣里那张老地图的缩放比例不算大,没法表现细节部分,我只能先取点再模拟。小满哥坐在地上看着我忙忙碌碌,自知帮不上忙,干脆两眼一闭,尾巴一耷,睡着了。
我包揽左半张图,闷油瓶负责右半部,中间趴着条狗。我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半小时后便感到后背和脖子吃不消,只好挺起背来,瞬间一阵酸痛。闷油瓶向我伸出手,按了按我背部的肌肉,我心说恐怕他下一句就是“这里也需要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