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并不知道,崔眠这一生也不得父母疼爱,遇人不淑,也曾苟延残喘。这一生给过他痛的人很多,可最终能让他刻骨铭心的,是爱,只有爱。
云熙边说着,一手扯动那金链,缓缓地,让那一环一环的金属都染了血,碰到了铃铛处过不去,他又往回拉扯过去……
铃铛叮当乱奏,崔眠疼得双目紧闭,小腿痉挛,只能抽气。全身疼软成了一滩泥,连头皮被扯的疼都不能计较了,全身的注意力都在那脚踝上,感受金属在筋肉间穿梭的滋味。
好疼……他心里后悔极了,他后悔救他了,他觉得当初说不后悔都是屁话!小质子已经死了,这个云熙是魔鬼……
“痛吗?”
“痛。”
“能记住这种痛吗?”
“能……”
云熙放开他的头发,也放下了金链,骂了句:“贱畜”,才起身离开。
腰上的重量消失了,崔眠是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云华殿了。他靠着自己的双手拖着全身向外爬去,留下后面两条长长的乌黑血迹……
没想到,他崔眠也有这样一天落到和雪球一样的下场。想到雪球,也不懂云熙把它怎么样了,是杀死了吧,死了也好,那才是对雪球的解脱。
可他不能死,他还有牵挂,他还有留恋。
崔眠爬回了未央宫,昏迷过去。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脚踝处已经被上了药。
只是那日以后,崔眠也不装了,对着云熙冷冰冰的一张脸,不怒不笑,不悲不喜。
云熙从前看他假笑难受,如今看到他不笑也难受。人越发暴躁,又想强上了崔眠。
却见崔眠是宽衣解带,乖乖躺在床榻上。双目无神,好似任人宰割的鱼肉。
“崔眠就是贱畜一只,高高在上的小质子想怎么干怎么干!”
小质子,这三个字崔眠念地特别清晰,每一声都像是从舌尖酝酿弹出来的,讥讽十足。
果然,“小质子”一下子让云熙变了脸色,“小眠,你不要这样。”
“小质子好威武持久,人家好喜欢。”崔眠说着,又是抛媚眼,眼波勾人,骚得起劲。
“闭嘴。不许你再提那三个字!”
云熙皱眉,从崔眠身上下来,低头不敢看崔眠。
崔眠冷哼了声,“不干?那我要休息了。贱畜也要休息的不是?”
“我以后不再碰你便是了……小眠,对不起。”
云熙匆匆离开,怎么看都像落荒而逃。崔眠穿好衣服,看门外乌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也不知道往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南夏
那日,桃满带着士兵去西坡演练,到了正午该开饭的时候,端上来的却是一锅糊粥。大家都怨声载道,一怨煮糊了,二怨喝粥填不饱肚子。
桃满亲自去了炊事部,要找行军伙夫。
“罪魁祸首”已经被其他人押着了,他们还正要押他去找桃满认罪。
“将军,就是他。这个周平不知道从哪个部队进来的,经常做糊涂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还给大家的汤下了一大把盐,咸的不能下肚。”
“是啊,是啊。”
桃满向那周平走去,就听见他嘀咕着:
“大娘,大娘……”
桃满问他:“什么大娘?”
“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