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过了立夏忽地一日赛一日地热起来,正逢殷世骄生辰,几人约好去摘星楼看陆沁。
陶攸宁和洛庭之早用功勋换了一本乐谱当做礼物,这日洛庭之被贺世君多留了一会儿,他便去仙草集逛了逛。
近来青梧道人见他把那本《上古符集成》翻得七七八八,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本《听花剑法》让他看看,传闻是一名盲道人所著,不过还是嘱咐他以养病为主。
洛庭之这边则不然。许是仙门与朝廷关系紧张,贺世君愈发严格起来,带他几次围剿钟萃道以外,还成日盯着他修炼。一连一个多月洛庭之都早出晚归,有时在小华清池匆匆一泡,回来挨着陶攸宁倒头就睡了。
贺世君见他有些心不在焉,骂了他两句,挥手让他走了,临别前嘱咐他,“我看你快进阶了,仔细着些。”
洛庭之淡淡应了一声,他自己倒还不骄不躁。
还未出宫门,便听得几名一并往山下走的师弟师妹闲聊着:“……都将《凤翔九阙》传给他了,还不明显么!”
“可我觉着还是琴师兄平易近人些……假以时日,谁道行高还不一定呢。”
“唉,原先琴师兄亲事都定下了,可现在……女方好像不大情愿。”
“还有这种事?”
“原先洛师兄没回来的时候,琴师兄往后……可不是板上钉钉了么?如今这副光景,那姑娘家也是势利眼,琢磨着悔婚呢。”
“说来洛师兄也二十有几了,怎么还没说亲?”
“对啊对啊,谁知道洛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洛庭之向来对这些闲言碎语不感兴趣,恍若未闻,绕道匆匆赶至仙草集,额上已沁出些汗水,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他家师兄,微微弯着腰,一手搂着无忧的小脑袋,打量着一口锅。
“师兄。”
“庭之来了。”
洛庭之看他笑吟吟的模样就忍不住撒娇,“师父好凶。”
陶攸宁笑两声,用袖子给他揩汗,“贺世君是严父。”
他接道,“那青梧道人是慈母。”
“噗,”陶攸宁忍俊不禁,指了指自己,“那我是什么?”
洛庭之抿紧了唇,“……贤妻。”
陶攸宁哈哈大笑,浑然不觉,指着街边一口大锅下的法阵给他看,“师弟,果然高手在民间,没想到法阵还能这么用。”
那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召火阵,但火力控制得极好,锅中小火慢炖着一只土鸡,浇上蒜末、酱、醋、盐和蜂蜜,色泽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那店家笑得眉眼弯弯,“这位公子颇具慧眼。这阵法虽说简单,但杀鸡容易炖鸡难,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份秘方?只要五百文!”
洛庭之不屑地嗤了一声,这点小把戏陶攸宁一眼就能看穿。陶攸宁笑着摆摆手,“买就不买了,暑气渐盛,店家若想做别的生意,我倒能卖个制冰的法阵给你。”
那店家一听来劲了,“当真?”
于是陶攸宁上仙草集转了一圈,一文钱没花,还赚了五百文钱。
他小财迷似的掂了掂钱袋,“有意思,回去给你冰西瓜吃。”
两人到得有些迟,好在正主殷世骄还未到,想来是高泽陵事务更加繁忙。桌上坐着陆家兄弟、林莺和顾追,陶攸宁大感头疼,只希望洛庭之和顾追不要吵起来,陆衍也别因为他弟找顾追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陆衍从陆沁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东西摊开,“上回沁沁背着我练这魔功,险些走火入魔。我家小弟成日胡思乱想,给诸位添麻烦了。”
林莺目瞪口呆,“你手还没好呢,又作起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