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将青石栏板炸得粉碎,穆离鸦不慌不乱,仍旧紧紧跟着前面那邪物。
所有的风水格局都乱了,一条条走道黑黢黢的,没有半点光,即使是他也不知道会连通到何处。
到处都是细细密密的人声与嘈杂,被呼啸的风声掩埋,仍旧不死心地往他耳朵里钻。
而在这之中,他又听到了那一阵阵叮叮咚咚的清脆声响,从许多个方向传来。
是雾,他警醒地张望,到处都是那朦朦的灰雾,而他要找的东西就藏在其中。
蛛网似的雪亮电光将这方天地照得亮如白昼,而那红衣邪影不翼而飞,不知去了何处。
他站在宽阔的街道中央,前方是晃动的人影。
“……周仁?”
他想问他有无见到薛止,话刚出口就敏锐地意识到这不是他几个时辰前见过的那个周仁。
那个周仁披麻戴孝,一身缟素,而这个周仁洗得泛白的灰蓝色袍子边角磨得起毛,不起眼处还打了两个补丁。
周仁看不见也听不到,只是扒着紧锁的大门,跟只壁虎似的。
“周老二,周宏安,放她出来,快些放她出来!”
穆离鸦抬头,乌木匾额,赫然是昨夜见过的式样。
周式宗祠,四个鎏金大字沉沉地压在他们头顶,如一片怎么都不肯散去的阴云。
“放她出来!”周仁声嘶力竭地喊着,脖子上爆起条条青筋,攥紧了拳头砰砰砰地砸门,“周老二,放她出来!听到没有!”
他从未在穆离鸦他们面前展现出这一面。
穆离鸦在灵堂见到的那个男人即使呐喊也是隐忍的。
此刻,他就像任何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男人,明知是徒劳的也不肯放弃,“周宏安,我给你做牛做马,放了阿清,只要你放了阿清,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把我这条命给你都可以!”
“她是我的妻子,我是最知道她为人的。我的阿清绝不可能与人通奸,一定是你们误会她了!”
那扇紧闭的乌木门后头久久无人应声,周仁的嗓音哽咽起来,“她怀了身孕啊,她怀了身孕,还有不足两月就要生产了啊……”他的眼眶通红,怎么都不肯让滚烫的泪水滑下来,“她就要生产了啊,那是我的孩子,我和她的孩子啊!你不能让我家破人亡……”
像是察觉到什么,穆离鸦转身,发现那周家大儿媳化作的邪影正静默地自己站在身后。
她目光落在周仁身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只是穆离鸦读懂了,这是悲戚,是一个生前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不可企及的愿望。
她也曾盼望过被丈夫这样寻找、需要甚至是相信着。
如果当时周家老大对她展现出了哪怕一点信任和支持,她都不至于走上这条路。
“我们就这样看着?”穆离鸦已然知晓这故事结局。
在这迷局之中,不论做什么都只会是徒劳。
邪影摇摇头,朝着院墙走去。
院墙就如水做的一般,根本就拦不住他们。穿过院墙,将周仁的幻影甩在身后,跟着邪影左右穿梭,等到前方豁然开朗,穆离鸦一眼便认出这是昨夜的刑房。
刑房房门大敞,穆离鸦一眼就发现周老二和周麻子二人,他们身后还有些人,可大多面目模糊,难以分辨。
至于那跪在地上的孕妇应当就是生前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