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对风水一窍不通的穆离鸦也能看出,这祠堂的格局有些问题:一般祠堂都是修在日升处,意指旭日东升红红火火,可这周祠是修在太阳落山方位的,更不要内部格局处处透着古怪。
后半夜的天,边缘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就像是干涸了的血迹,越发衬得中间那轮残月阴森。
“眼熟吗?”穆离鸦停下脚步,冷不丁这样说。
薛止目光瞥过来,像是不知道他所指何物。
“穆家……也是这个样子的。”
曲折、阴暗、随处可见的巨大暗影。
若是他此刻还在家中,时近中秋,身为独子也该准备祭祖的事了。
“不太一样。”
薛止缓缓开口,“这里邪得很,穆家要干净得多。”
“你倒是会说话。”
他们先前所在的应当是偏堂,兜兜转转终于走到正厅。
这祠堂是阶梯式的,越往后地势越低,也就是说正厅要比偏厅高处些许。
正厅不像偏房,里头燃着灯,还有些许人声。
穆离鸦拉住薛止,不再继续往前。
“……什么人?”
迟了,正厅里的人已注意到外头脚步声。
穆离鸦竖起根手指落在唇上。
“出来!”
应该是个青年男子。他音量倒是大,只可惜抖得太厉害,毫无威慑力,“出来!我知道……我知道你在那!”
穆离鸦视线落在台阶尽头那对做工良栩栩如生的石狮子上。
“看出什么了?”薛止压低嗓音与他咬耳朵。
他指指眼睛,又摇了摇头,薛止露出了然神色。
“我……我不怕,你出来……出来好不好?”
不知怎的,男子的话语从一开始的色厉内茬转向了哀求,“我知道是你,你怨我恨我都没关系,是我无能,护不住你……阿清,算我求你了,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说到最后,他竟哀哀哭泣起来,“我求你了。”
不知他和这阿清是什么关系,但穆离鸦终于肯搭理他,“我不是阿清。”
或许是受惊过度的缘故,里边的人连哭泣都忘了,“那……那你是什么东西?”意识到不妥,他连忙改口,“什么人?”
穆离鸦走近正厅大门,也让里边人看清他二人身影。
红惨惨的蜡烛燃了多半,黯淡的光火照亮了守夜人的脸,以及那口沉重的黑木棺材。
惨白瘦削的守夜人瞪大了红肿的眼睛,“你们是什么人?”
他从未在村中见过这样的人,要是见过定不会忘记。
穆离鸦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口黑木棺材。
“某只是普通的铸剑师,偶然经过这里,至于他……”他停滞片刻,似乎在思索合适的措辞。
他从未想过要如何与旁人说起他和薛止间的关系。
他们一同长大,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定住心神,用与先前无异的口吻说:“算是故人吧。”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便是江州穆氏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