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彦也不知该庆幸这位皇帝亲民都是自己跑来跑去,还是该头疼怎么应付他。来不及多想,这次行礼是省不了的了。他转身跪下,【凌老师……】系统刚出声,就自觉消音了。
“宁妃行大礼是认罪吗?”皇帝兴师动众地来,张口就是不善的诘问。
凌彦这才知道自己原本不必跪的,当下对他的好感又减了几分。“臣不知何罪之有。”
他装傻,皇帝也不能说他出宫不对,只能走到椅子边坐下,冷眼看着他跪着,阴阳怪气地说:“起来吧。说说今天都去哪儿了。”
一般皇帝说了这话,跪着的人没诚惶诚恐磕头认罪就不错了,没想到凌彦还真就愣头愣脑站起身,连皇帝都要被他气笑了。
凌彦还真不是没听出这语气有问题。论语气的拿捏,谁还能比他更专业?他只是不在乎,更不屑跪罢了。大大方方地行礼,坐下后,他说:“臣去了国子监,不过进不去,又去了慈善堂。”
如他所料,皇帝的反应不大,显然是早就知道了。皇帝好奇的仅仅是:“你去那儿干嘛?”
疑惑的语气,不掺愤怒和怀疑,是真的好奇。
如果说,去国子监是为了巴结许妃的父亲,可是不亮明身份也不进入,也说不通。去慈善堂,就更是奇怪了。
“臣原先也读过书,本是想瞻仰国子监的,去了之后,没有进去。臣想看一看,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或者是弃儿是怎么读书的。”
凌彦敏感地察觉对方对自己的话并无反感,甚至有一丝赞许。
“朕从前流落在外时,也住过慈善堂。”
凌彦愣了。不是因为这皇帝住过慈善堂,还有人说康熙出痘时也住在宫外呢,何况皇子流落在外他都能想出一百个理由,而是因为他主动说出来。
“朕出身民间,百官皆知,这有什么不可说的?”那皇帝似乎察觉了凌彦的惊讶,施施然地喝了口茶,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
凌彦心中一动,突然觉得,自己的偏见来得莫名其妙,这位皇帝似乎真的有些明君之相。
凌彦“养病”的日子,从御书房借了许多本书。其中大部分,都是有御批的。由于多是史书,每每涉及灾荒,涉及战争,御批中都是惋惜批判,含着悲天悯人之意。凌彦看的时候还不以为然,觉得此人真是会做面子功夫。谁知道,可能是真的。
一个坦然自己过去的人,一定是内心极其强大的,极其自信的人。尤其是对于好面子的皇帝。毕竟连朱元璋发迹之后还要攀一攀朱熹做祖先呢。往往经历过痛苦的人,才能感同身受,才能学会悲悯。
当然,凌彦觉得自己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他是情感太丰富了。
“你看了慈善堂,以为如何?”见凌彦不说话,皇帝主动问。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和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