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花草之类实在不感兴趣,可这满院的清幽之下,竟让人无端有些失魂落魄。
这院子是阴冷的,透着一股子渗入骨髓的凉意,想来这本来就不是一方宝地,前几任主人无不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里曾经一片荒芜,如同野鬼孤坟的凄凉之地。他虽然不迷信,却也劝过几次许白璧搬离这里。
张晨光摸了摸自己小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快走几步进了屋。
他是不请自来,许白璧正在练字,他就不说话,静静站在一边看。
一张临帖写完,他忍不住开口称赞道,“写得真好。”
许白璧笑了一笑,把笔墨了起来,给他倒了杯茶。
他低头看了一眼,茶是滚热的,里头漂着打卷的茶叶,他没接茶水,低着头笑道,“你知道我今晚要来喜鹊报喜”
许白璧把杯子放下,“昨天你从我这儿拿了兔雕,今天又是华贸和华安续约的日子,不难猜”
张晨光闻言抬了头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那你就知道这事儿一定能成,这么有把握”
“互利共赢的事情,再加上有谢飞从中周旋,十有八九”
张晨光在月光下望去,这男人脸上被屋里的灯火打了一层柔光,挑不出错的长相,温文尔雅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在商场上事业有成的商人,他那双修长的手看上去更适合弹钢琴或是拿笔杆,怎么看也不会是经营事业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张晨光就认为许白璧不行,他觉得这么个人,柔柔弱弱的,中学时又是那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是怎么也玩不会商场上你来我往,觥筹交错那一套的,许白璧说要重振许氏玉石,他那时压根不信,甚至把这当个笑话。
他一向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虽然当时只能帮许白璧经营一个小小的不成火候的玉石店,可总有一天是要出去大展拳脚的,他压根没把白璧坊和许白璧放在眼里,可不到一年,他就知道自己当初是小看了对方。
张晨光没见过这样的人,像是不怕疼,没有心,刀尖火海闯过来,你当面唾弃他,背后辱骂他,他都毫不在意,甚至你拿一把刀子,往他的心里捅,汩汩流出来的也绝不会是鲜血,而是□□。
这月色下面,这人简直加了光环。
张晨光愣了一愣,看着许白璧道,“你到底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话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蠢,捶了下脑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年咱俩明明考试分数差得也不多啊。”
许白璧没说话,静静喝着茶。
张晨光很不见外地斜躺在沙发上,“也是,这事儿要是没成才怪,你下了那么大工夫,那个谢小少爷可不是好相处的”
想起来当时的情景,他又忍不住说,“你真是了不起,真的,谁栽在你身上,不算亏”
“说起来,我今天在华安门口见到了个人,就是我上次在医院见到的那位,祁帅。”
许白璧没做声,然而微微抬起了头。
“你们俩不也好多年没联系了吗?他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他是许望的新班主任。”
“班主任?”张晨光一脸的不敢置信,“十年前打死我也不敢相信会有这种未来,你在经商,祁凉在教书。”
“我的天啊,你知道以前大家都猜你俩未来会干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