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第二批采购的钢筋不符合国家规定的强制标准,三分之二的已建成楼体都用的是第二批钢筋,现下又出了事故,恐怕要被勒令停工。”
小刘瞪大了眼睛,求救般地看向沈白,哭丧着脸道:“沈总,这……这要怎么办?”
沈白眯起眼睛:“钢筋质量不过关,验的时候监理干什么去了?”
“这个确实算监理失职,”小李说,“但当时这批钢筋的选购,却是由天元那边的顾工负责的。”
沈白好像突然耳背了一样,眼神一变,问他:“你说谁?”
小李迟疑着说:“是顾工,几份材料都有他签字过目的痕迹。”
顾西恩看着沈母望过来的眼神,良久,才几乎轻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沈母呆愣片刻,随即柔声笑道:“看来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比我们家沈白强多了。”
沈母突然话锋一转,好似唠家常般的,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讲个沈白小时候的故事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眼神好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开始娓娓道来:“沈白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寒假我们带他去国外玩,他看中了一只望远镜,说是国内没有,非要买了带回来。他爸就说,如果他第二学期期末考试能考进年级前十,我们就给他买。他一口答应,结果后来还真给他考出了个年级第二,虽然原本成绩也不差,但能一下子进步这么多,也实在不容易。那么大心思得到的望远镜,后来被他拿在手里玩了不到一个月,转头就送给沈希了。喜欢的时候,是真喜欢,拼了好大的力气也要得到,但是得到之后,只有三分钟热度。我从小看着他长大,这孩子没有长情的时候,除非有个什么条条框框的东西管束着,他才会规矩一点。”
沈母说完,注意着顾西恩的表情,轻叹一口气,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拍,慢悠悠地继续说。
“小顾,阿姨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这条路不好走的呀。我不是在怪你,说句自私的话,当父母的都心疼孩子,别说我们,你的父母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如果她醒过来,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她那么喜欢你。
如果是把他儿子变成同性恋的人呢?
不会的。
你看,沈白,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万事万物都没有办法从一而终。
顾西恩按住沈母试图牵住自己胳膊的手,目光从飘忽渐而清明,他看着病床上沈母期盼的眼神,缓缓地开口问:“如果,我不同意和沈白分开,会怎么样?”
沈母的笑容褪去表情渐冷,仿佛瞬间裹上了一层冬日里最为透骨冰凉的寒霜:“那么,最起码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沈白都会很痛苦,他会日夜地挣扎于父母与爱人之间,劳心耗神,进退两难。”她陡然冷厉的目光深深地看进顾西恩的眼睛里,“你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床头柜上的白粥终是凉透了,室内灯开得昏黄,他快要看不清病床上沈母脸上的表情了。窗外似乎下起了小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蔓延着斑驳而下。寒风将外墙壁上的爬山虎藤蔓吹得不断怕打着窗沿,好像一群争先恐后想要进屋取暖的小孩子。
那一定很冷,顾西恩想,究竟有多冷呢?会比母亲离开自己的那个夜晚还要冷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却仿佛不是从自己身体里发出的,那样不带丝毫情绪地问:“那你希望,我要怎么做呢?”
沈母揪着的一颗心终于平稳落地,笑容重新浮现出来,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待人和声细语的老太太。
“年轻人谈恋爱,然后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个我们老人家就不干涉了,想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