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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镜夜撑起身子,伸手解开束缚着景颐手腕的缎带,将昏睡的景颐揽进怀里,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夜一般的眼睛沉静死寂。
纤细的手腕上一圈青紫,娇嫩的皮肤早已在挣扎中被缎带勒出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凤镜夜轻轻地抚摸着那片伤痕,生怕弄痛了她,视线扫过景颐颈侧血色已经干涸的伤口,向下看去,到处都是青紫伤痕。
墨黑的凤眸瞬间痛不可抑,心缓缓的沉下去,冰凉破碎。
他发过誓要倾尽全力守护的女孩子,在他怀里遍体鳞伤。
唇角扯出一抹悲哀的笑,景颐,到底是为什么,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凤镜夜是这世上最不可能伤害景颐的人,当这一切呈现在眼前,无可争议的伤害几乎是生生去剜镜夜的心。
景颐,凤镜夜俯□,轻轻的,虔诚的吻遍她的伤,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赎罪,你会原谅我吗?
无论你是否原谅我,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这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任性,只为把你留在我身边。
对不起。
晶莹的水珠落下,在漆黑的房间里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荧光,滴落在昏睡女子的眼角,缓缓滑下。
好像是两个人的泪,交融在了一起。
“少爷,少夫人醒了。”管家轻轻的在书房门口说道,不意外的看到房间里垂头静坐的年轻男人瞬间僵住,好像是一尊雕像,被遗忘在时间之外,被遗忘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凤镜夜张了张嘴,艰难地问道:“她……怎么样?”
管家低了低头:“不太好。”
凤镜夜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有滚烫的液体顺着指缝滴下,却没能引起主人的半点注意:“她有……问过我吗?”
管家沉默。
凤镜夜闭了闭眼,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十指交叉抵住额头,沉默许久,终于还是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推开卧室的门,景颐蜷缩着窝在沙发的一角。小小的一团深深陷进柔软宽大的沙发,女孩儿紧紧地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上,长长的银灰色发丝淋淋沥沥地撒了一身,包裹住孱弱的身体。
门关上的声音似乎惊吓到了她,景颐蜷缩的更紧了,凤镜夜甚至能够看到她在微微地颤抖,墨黑的眼底瞬间痛成一片。
凤镜夜脱□上的外套,轻轻地走近她,俯下|身想要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却没想到,他刚要靠近,景颐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一般猛地抬起头看过来,颤抖的更加厉害。
那双水洗一般银灰色的眼瞳不见了往日的皎洁灵动,没有了平日的亲昵温柔,满满的,都是怕。
她在害怕。
因为他的接近而恐惧。
这个认知让凤镜夜脸色惨白,勉强勾了勾唇角,举起手里的衣服,声音轻轻的,怕吓到她:“景颐,别怕,我只是想给你加件衣服。天凉,小心生病。”
景颐低下头,恢复成刚刚的姿势,长长的睫毛下,银灰色的瞳仁空洞麻木。
凤镜夜深吸一口气,强忍下心底翻涌而上的剧痛,就要走过去抱她回床上。窗子还开着,景颐现在的身体吹不得风,会生病的。
她再怎么生气,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能再生病了,那样虚弱的身体会受不住。
“不、不!”景颐拼命摇着头,抗拒着他的靠近,惊惧的样子在听到他要把她挪到床上时到达了极点。她已经完全混乱了,当最有力的保护者变成了伤害的源头,景颐由衷的无措,只能尽可能地躲避着,不愿面对。
凤镜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薄薄的唇颤抖着,死死抿紧,牙关紧咬。看着景颐单薄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终于还是狠下心,打横抱起她就要将她塞回被子里,免得着凉。
景颐慌乱地挣扎着,不肯听话,凤镜夜怕她摔下来,手臂使力,将她紧紧按在怀里:“景颐,听话,乖,我不会伤害你的,听话……”
景颐却好像听不到一样拼命挣扎,凤镜夜几乎抱不住她:“景颐!”
“不,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呆在这里!”微弱的声音在怀里响起,无疑在凤镜夜心里重重地划下一刀。
景颐,你连这个房间都不想再多看一眼,那么我呢?
唇角扯出一抹凄然的笑,凤镜夜安抚着怀里的女孩子:“景颐乖,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好么?你身上还有伤,乖乖呆着,我会出去,不会再打扰你休息,不要闹了好么?”
强制将景颐塞进被子,掖好被角,凤镜夜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发,却见景颐蜷缩进被子,不愿再看他。手僵住,高挑的男人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可以叫……叫管家。”
门锁上的声音让景颐又不自觉得一僵,慢慢地才放松了下来,渐渐地探出头。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景颐抱住自己,身体还很酸痛,颈侧的伤口已经绑上了绷带,其他地方也都被细心地涂上了药膏。
阳光照耀到大床上,景颐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许久,静静的房间里传出了细细抽泣声,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却因为静然的房间更添了一份寂寞无助。
门外,凤镜夜靠着墙听着隐隐传出的哭泣声,那么伤心,难过的像是失去了最珍贵宝物的孩子,心如刀绞。
景颐,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我会用尽我的所有,来补偿你此时此刻的委屈和伤痛。
唯一的一次任性,你就当宠我一次,好不好?
“喂?”看也不看来电显示,凤镜夜疲惫的闭上眼睛,接听道。
“是我,”华丽的声线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焦躁,迹部景吾强撑着笑意,道“镜夜,昨天为了让你和景颐好好过一个二人世界,一直没给你打电话道贺。现在虽说迟了点,但是,生日快乐。”
“……”凤镜夜勉强扯出一抹笑,快乐?这个生日,几乎可以毁掉他倾尽心血在景颐心里灌注出的信赖,“谢谢。”
迹部景吾皱了眉,听得出那边不太自然的应和,从昨天就一直隐隐的不安再次席卷,开口问道:“景颐呢?在旁边吗?”
凤镜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没,她累了,我让她多睡一会儿。”
“是吗?”迹部景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不放心,破天荒的要求道:“能看看她起床了么?这丫头,这么久都没打电话给哥哥了,居然都不想着么?”
凤镜夜顺着他的话起身朝门口走去,心底也隐隐觉得不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景吾,你什么时候来……”
房门打开,凤镜夜脑海里一片空白,连近在耳侧的迹部景吾的喊声也完全听不到了。
kingsize的大床上,景颐无力躺在中间,银灰色的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脸庞,艳丽的红,在她身下蔓延出一朵绝丽的花。
“景颐——”凤镜夜扑了过去,满眼都是刺目的猩红,还有景颐苍白的脸色,微弱的呼吸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被他抛在地上的手机那头,迹部景吾心底一沉,不安的情绪达到顶峰,景颐,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