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沉默的,是凤镜夜清朗的声音:“幸村阿姨,景颐对这种事情很敏感的,如果您有类似的建议或想法,请先和我商量,我考虑好后,会去跟景颐说的。”
幸村雅子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这个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记忆中的凤镜夜,虽然天赋异禀,但终究因为年龄的限制,也还是一个稚嫩而有迹可循的天才少年。如今的他已经戴上了完美的面具,她已经看不出这个少年在想些什么。除了景颐,谁也没有办法窥见他面具下的真实。
看透别人而不被人看透,凤镜夜的拿手好戏。凤镜夜拿起茶杯,抿一口红茶润润嗓子,却听到——“镜夜,迹部父子就要回来了。”
一声惊雷,炸响在凤镜夜耳边。
茶杯与茶碟碰撞,发出平时不可能出现的轻声脆响。凤镜夜抬起头,犀利的视线横扫过去,端坐于对面的幸村夫人巍然不动,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幸村雅子简直无法继续佯装平静地直视那双黑色的眼睛,墨色的凤眼犹如古井,深静无波。如果不是刚才那一点点失态,她会以为凤镜夜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真是不可思议,一个14岁的少年,居然只是用视线就可以给人几乎要俯首称臣的威慑力。
竭力维持着端庄的仪态,只有幸村雅子自己知道,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贴身的里衣。
凤镜夜慢慢扯开嘴角,勾起一个与平时一般无二的优雅无害的笑容:“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镜夜,景颐终究姓迹部,她有她的家人,你……”幸村雅子因为他滴水不漏的反应,终于沉不住气,有些急切地开口,却被毫不留情的打断。
“幸村阿姨,我知道怎么做,请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可能会让景颐不开心的事情。感谢您对景颐多年来的照顾和关心,凤镜夜铭感于心。”凤镜夜站起身,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如常温和谦逊,却用和表情完全不搭调的,近乎霸道失礼的语气自顾自不容置疑的说,“看样子景颐已经不会再下来了,天色也不早了,幸村先生和您的儿子会担心您的,请允许我送您到门口。”
幸村雅子并没有因他的态度气恼,反而松了口气,同样站起身:“镜夜,你还是失常了,平时的你,可不会对长辈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
凤镜夜不置可否地笑笑:“管家,备车。”
幸村雅子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着挺秀的少年一步步走回别墅,余辉映在他身上,打出层次分明的阴影,明明灭灭。
凤敬雄,你知道你最期待的儿子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意料,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成长吗?
房间门“咯哒”一声打开。
“景颐。”
“镜夜哥哥,”景颐没有回头,站在窗前看着远去的房车,“雅子妈妈走了吗?”
“恩,景颐希望的话,幸村阿姨明天会再来的。”凤镜夜站在她身后,窗外,天边的云因落日的照耀红得绚烂,像是一把融金的火,自苍穹一角漫布天际。
惨烈凄美的景色分不去清冷少年半分注意,凤镜夜注视着身前的女孩儿,看她银灰色的长发罩上一层暖橘色,看她眼角眉梢染上几分暖意。
“只要我希望?”景颐转身,询问道。像是在求证凤镜夜刚才的话,又好像是在问别的什么,大大的猫瞳里异常的认真。
“对,只要是景颐的期望,就一定会实现。”
景颐笑,简单纯净,透着满心满眼的信赖。
“恩,我相信镜夜哥哥的话,景颐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山本管家站在门外,本想提醒他们下来吃饭,没想到从未关紧的门缝里看到少年少女默契地相视而笑的场景。悄悄地带上门,山本管家轻手轻脚地走开,脸上是合不拢的笑。
惟愿,岁月如今,莫不静好。
东京机场。
一架来自英国的私人飞机安全降落,准时到达。
当天晚上,凤镜夜接到来自凤宅的电话。
“镜夜,迹部父子回来了。你准备一下,两天后带上景颐,我们去拜访一下。”
“是,父亲。”
清雅少年的唇角,无声无息地漫开意味不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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