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计便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绣娘道:“人家厉害,一边巴结赵爷,一边钓着小邓师傅,攀高枝没指望,立时见风转舵。”
大伙儿聊着,开工时辰到了便散开干活儿,下工了,赵野按时来接送,这么过了一阵子,生活彷佛又回归平常。
一日原婉然在家,进书房找赵野,瞥见桌旁字纸篓里躺了一些撕毁画稿。
她定睛睇去,拿起几张端详,“画得差不多了,怎么就撕了呢?”
赵野伏案作画,“画得差。”
她留心审察画稿,道:“挺好的啊。”
“不够好。”赵野抄起案上画稿揉成一团,从鼻子重重呼出一声浊气。
她走近前,抚上他眉心皱结,那他舒展眉头,神情松缓趋于柔和。他揽过她,让人坐在腿上。
“晚饭想吃什么?”他温声问:“或者上馆子?”
原婉然口里应答,分神回想才刚被揉成纸团的画稿,画的书生与千金相会后花园,跟字纸篓里那几张一般的题目。
从前赵野作画也挑剔,一个题目不吝于花工夫作各种尝试,但从未烦燥。
后来田婀娜来访,带来坏消息。
薛妈妈病前,田婀娜随客人出远门,一回京先上坟祭拜薛妈妈,再赶到四喜胡同探视赵野。
赵野招呼她上炕坐,谈完薛妈妈生前死后事,便单刀直入,“上次托打听大哥的事,可有下文?”
“没。”田婀娜滑溜答道。
赵野眼中两道光定定凝注,两人视线在空中对峙片刻,田婀娜瘪了瘪嘴。
“真要听?”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田婀娜叹息一声,只得道:“韩大哥在军中立了功,升为总旗,品级七等,因此升迁去向都记档。我那相好调阅,韩大哥的档案记戴到他调入怀化将军麾下,再下来便没了。”
“可是文书繁多,尚未录入?”
“战争结束已久,这类人事文书早已录入完毕。”
“或许誊录官吏漏记?”
“机会低微,记档后有另一人负责核对。”田婀娜停顿半晌,道:“我相好推断,恐怕上头派给韩大哥不能见光的差使,所以再无记档。”
原婉然坐在赵野身畔,心里咯登一声,赵野伸手托住她背后,问向田婀娜:“什么样的差使?”
田婀娜眼珠一溜,瞥向原婉然,原婉然隔桌倾向她,道:“直说无妨。”
田婀娜这才开口:“譬如到敌营刺探军情、刺杀权贵显要。”
原婉然天灵盖似浇来一桶冰,她对于军中“不能见光的差使”毫无头绪,但觉凶险,却万万没想到那么凶险。
赵野揽上她肩膀,问田婀娜:“相好还说别的没有?”
田婀娜停顿半晌,投向赵野的眼神掩不住矜怜。她细声道:“万一失手,朝廷不认不救。”
稍后,赵野离开添茶水点心,田婀娜对着原婉然若有所思,末了平心静气说:“嫂嫂,幸亏在。”
“嗯?”原婉然犹然为韩一的消息震惊,反应不过来。
“妈妈没了,小野哥哥恢复得比我预料好上许多,是的功劳。”田婀娜淡淡笑道:“他很倚仗你。”
自那天起,赵野字纸篓里废弃的画稿多了,上头图案则潦草起来,好些画上几笔便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