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颌首招呼,“英生。”
杜英生置若未闻别开眼,赵野一笑,驱骡远去。
女装少年在旁道:“师兄,你干么拦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现成的猴戏。”
“你晓得秋平为什么附和我?”顾英生反问。
女装少年答不上话。
杜英生道:“秋平看出对头难缠,主子打架讨不到便宜,他做下人的到时不能不下场助拳,下场无非一块儿挨揍。与其皮肉疼,他情愿帮咱们骗秋老爷。”
“他们打他们的,又不干我们的事。”
杜英生白他一眼,“照顾主儿同人打架,你在旁看热闹,秋老爷事后想起,可不要寒心?你薄情寡义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谁肯提携帮衬你?”
女装少年犹辩道:“秋老爷醉了,不会知道……”
“秋平可清醒着。你们在秋老爷跟前争宠,秋老爷有难,他下场挨打,你隔山观虎斗,他不趁机排挤你,难道还替你美言几句?”
女装少年不响了。
“遇事别幸灾乐祸,先琢磨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杜英生转身回店,又说:“以后遇见那骑骡的家伙,绕道走。他就是个灾星。”
赵野转过几条胡同,进了北里最为繁华的胭脂胡同。
街道两旁店家重楼飞檐,其中一家楼起三层,门面一连数间,极是长阔。大门之上,匾额高悬,黑底金字写着“天香阁”。
天香阁大门敞开,大厅里,小厮仆妇各司其职,擦桌拭凳,扫抹地板,清理昨夜欢宴留下的痕迹。
一个小丫鬟跷着二郎腿坐在厅里最近门口的桌旁,卡卡嗑着瓜子,瓜壳随手洒了一地,见赵野出现在门口,起身拍拍衣裙,快步迎接。
“赵爷来了。”小丫鬟笑道:“姑娘等着您呢。”伸手要接过赵野背在肩上的长包袱,赵野示意不必,小丫鬟便在前带路。
天香阁房舍呈回字型,小丫鬟与赵野上了第三重楼,进了坐南朝北那排的一间房前。
由虚掩的房门进去,里头房间极宽敞,一室以透雕花梨木落地罩隔断成三间,明间乃待客厅堂,左右两间一为寝间,一为书房。
一阵妙柔娇嫩声音由寝间传来。
“二郎,你该动身了。”寝间内,一名少女向外侧立,芳华至多二八,乌发过腰,雪肌红唇,一袭素白大袖及地纱衫笼在身上,如烟似雾,佳人雪衣,宛如花树堆雪。
少女似乎不曾察觉房内来了人,齐眉浏海下的面庞秀美甜净,一双墨长明眸柔光脉脉,凝睇跟前锦衣玉带的公子,款款劝道:“天光亮好赶路,也多些余裕找宿头啊。”
“婀娜,别催了。”锦衣公子微露不耐:“咱们多处一会儿不好吗?我舍不得。”
田婀娜听说那二郎舍不下自己,笑生双靥,神情甘美欢喜,旋又意识离别无可避似地,眼眸一黯,拉起情郎的手凑近檀口亲了亲,低眸不语。
她笑时秋波盈盈,娇俏动人;愁时玉容幽怨,我见犹怜,一变一种风情,教严世斌又心痒又心软。再见她亲吻自己的手,心潮更是澎湃这可不只是个美貌少女,还是天香阁的头牌,受京师多少王孙公子追捧,却深深贴恋依附他严世斌一人。一股骄傲感动在他胸臆间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