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临安城。
好又怎么算得上好,日子过不下去,还不是让他声色侍人,是私心,也是泄愤。以前他要走余三娘不让,如今激怒李思达,豁出命要走,也不能拦着了。
“你日后打算去哪?”余三娘问。
徐风堇道:“去京城。”
“京城?”
“自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比临安繁华的,当是京城。”
“你……去京城可有出路,想好做什么了吗。”余三娘对他感情甚是复杂,竟还有些不放心。
徐风堇背上包袱,像是对华灯鎏摩肩接踵的繁华京都向往万分:“早就想好了。”他如赴京赶考的秀才,心怀远大抱负,是要脱胎换骨,做出一番事业。
余三娘哀叹,自个儿为上一辈的纠葛,耽误了这孩子的前半生,补不回来,自此一别也愿他好,又问:“是要做什么。”
他道:“找我恩公,做他小厮。”
“什么?”余三娘没听清。
徐风堇抬腿便走,重复道:“去京城找我恩公,做他小厮。”
余三娘心中歉意烟消云散,脱掉右脚荷叶沾露的绣花鞋狠狠砸了过去,尖声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我养你喂你栽培你让你压了多少红倌头牌!你居然想去当人小厮?!你别给我回来,我丢不起人!”
“自然不回来!打死我也不会再踏入清乐坊一步。”清亮嗓音遥遥传来,在青石板玉雕栏的红烛巷子里绵绵长长,久久未散。
第3章赵郁
临安夜闭城门,离城外五里有家客栈,方便来往人群歇脚打尖。
袁掌柜忙到半夜,起算盘才要休息,听到有人下楼,抬头看去,忙出了榆木帐桌,上前问道:“这位爷还没睡下?”
来人圆领长衫,霜白轻绸,绸面印有鸾鹤祥云,淡金锁边,手持一把檀香木扇,腰间一枚羊脂膏玉,色泽莹润,浑体通透,细细瞧,上面还刻了字,是个郁字。
袁掌柜见多识广,早年去过西域走商,单一身行头便知客人非富即贵,再加上这玉这字,心里十拿九稳。
袁掌柜擦擦额角细汗,伛偻道:“小店怠慢,若哪里不周,爷尽管吩咐。”
“无从怠慢。”此话一出,如玉石落入磐泉,起手敲着空岩。
袁掌柜见他走到厅内桌前,忙放下几把档的凳子,又招呼躲在木柱后打盹的小二起来烧水倒茶,叮嘱要最好的茶叶,小二从未见过抠搜老板如此大方,小声问:“这是哪位大人不成?”
“大人?”袁掌柜拱手向天:“若没猜错,那可是位王爷。”
“王爷?”小二自觉声大,忙忙捂嘴,指缝漏字:“王爷怎么会住咱们这里?”
袁掌柜道:“我怎知道?不过瞧那刻字,当是七王爷赵郁,若真是他,想必是来临安玩乐,倒也不稀奇,只是......”轰走小二,袁掌柜琢磨起来。
传闻赵郁赋闲在京,整日斗鸡遛鸟弄草修花,不仅如此,还行坐不端,常常纵酒享乐,流连于烟花之地,本以为如太守之子李思达那般模样,却不成想,如此霞姿月韵,气质端贵。果然是凤子龙孙,便是孟浪一些,也与常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