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四人之约,白千湾不必独自一人做电灯胆。
放下手机之后,他又在体育仓库前徘徊了一阵子,没有意料之中的结果。他仿佛一个在寺庙中跪拜祈求的人,在得不到神的回应后焦躁不安。几分钟后白千湾放弃了这个念头,撇下操场上的小康王,他径直离去。
如果能找一个九年前在职的教师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就好了,毕竟小康王的说法是当时曾经怀疑凶手可能是学校内部人员。不过现在是上课时间,老师们都在教室或者办公室,找不着人,另一方面,他拿着长焦镜头相机伪装摄影师已经被钢琴老师识破了,如果换成一个更谨慎的老师询问起他的身份,他可没有记者证可以搪塞过去。“白千湾”这个名字也说不好会不会引起其他老师反感、得到“无可奉告”这种答案。
距离放学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
干脆离开学校好了,白千湾这样想着,与校门的中年保安道别。太平路比中午时分热闹了些许,中午为了汲取信息而忽略用膳的后遗症很快显现出来,白千湾不得不在一家餐厅前停下来。服务生正在擦拭贴着英文字母贴纸的玻璃,对他笑脸相迎。
装潢很普通的一家餐厅,地板是白色瓷砖,光亮到让人怀疑行走时随时跌倒的程度。在木制的圆形椅子上坐下,电子菜单上很快浮现各色菜名,似乎是因为网络不通,翻页的加载慢得几乎叫人失去耐心,白千湾随便在第一页点了橙汁、意面和奶酪吐司。
“这些不会吃不饱吗?”上菜的时候,服务生如此说道。
“难道我看起来胃口很大?”
白千湾用叉子卷起面条。
“那倒不是。”
服务生站在不远处微笑地注视着他。
仔细一看,这家餐厅似乎只有他一个客人,估计是因为服务生有观察客人吃饭的爱好才如此门可罗雀的吧。
小康王气鼓鼓地透过玻璃飘了进来,嚷嚷着:“你这家伙,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
白千湾在服务生的注目下戴上耳机:“你好烦。”
“我很烦吗?我明明今天都没有怎么打扰你。”小康王扒着椅子说,“接下来要做什么呀?要不要我帮帮你打听消息?”
“不用。”
“那就来聊天吧,冬日午后的晴天,多么适合聊凶杀疑案啊。”
“比如?”
“你不是很感兴趣‘巫术案’吗?不如来分析一下凶手的动机,已知死者都是‘超自然事件社团’成员,该社团一共五人,为什么凶手只杀了其中三个?他又是怎么挑选的?”
“我不知道,”白千湾说,“剩下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确认擅长巫术的,因此也被视作疑凶。另一个人我不确定。死去的三个人都只是灵异爱好者,没有阴阳眼也不懂这些邪门的咒术。”
宋弄墨在酒店解开宋阑封印一事至今存疑,他会不会巫术、什么时候学会的,都不能确定,毕竟白千湾并未亲眼所见,严谨地说,宋阑的说法也无法考究真实性。
小康王说:“之前有人怀疑是不是鬼神做的,‘超自然事件社团’是有社团活动的,比如坟头蹦迪,搞不好冲撞了什么大鬼。”
“也不是不可能。”
“等下,这个服务生为什么一直在看你?我怀疑他在施咒。”
“施咒不是这么做的……”
白千湾失笑,把橙汁喝了一半,他起身离去。路过服务生时,他察觉对方的视线依然缠绕着他。难道是刚刚关于杀人事件的话被服务生注意到了?
白千湾在服务生身前停下:“有事吗?”
“只是觉得您有些眼熟,”服务生说,“有位常客与您长得十分相像。他也很久没来了。”
搞不好就是白骋吧。
他不以为然地想象着,推开门,头顶的风铃轻盈地响动。
距离晚餐还有很久。出于谋杀时间的考虑,白千湾在路边开启了恐怖直播。因为没有带上自拍杆,只能勉强用手举着手机拍摄。镜头里,小康王姿态奇异地漂浮在半空,双脚离地,后背微驼,肩胛骨的双手做振翅欲飞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