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跳跃着。仔细看的话,他紫红的嘴唇也跟着一张一合,也许正在哼唱什么。
“站在这里呀。”
“这儿吧……”
“你比我高,你还是坐着吧。”
宋弄墨和男友正在商量合影站位。白千湾抱着相机,静静地凝望着钢琴老师身边的鬼魂,正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他的脖子几乎快断了,横贯脖子的,是喉结下方一道紫黑的伤口,用尸检的缝合线仔细补上了断裂的部分,可以看见线和皮肤交接的内部有粉色的肌肉,像鱼腮的颜色。可能是因为喉骨没有完全折断的缘故,他一把手松开,虽然头颅不至于歪到胸口的地步,但也看着摇摇欲坠,脖子后边那层完好的皮随时会断开似的。
也许是来自陌生男子的目光太强烈,这位下了课也专心弹琴的女士忽然停下了手指,朝白千湾那儿看过去。琴声戛然而止。
不止是钢琴老师,连她身边的断头鬼魂也一齐投来了相似的疑惑目光。
原本只是盯着鬼魂看的,这下子被误解为目光的终点是这位钢琴女老师,不可说是不失礼。白千湾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只好朝她笑了笑。
白千湾长着白皙秀气的皮囊,笑起来又有几分羞赧。钢琴老师也没把他当成居心叵测的变态男人看待,也友善地笑笑,又继续弹琴。
这位钢琴老师模样大约三十来岁,一头长发仿佛泼洒的墨,柔顺地垂在腰间,给人以无以复加的娴雅印象。虽然不是非常美貌的长相,但这样的气质高雅的女士白千湾也没有见过几个。如果不是她身边死状可怖的年轻鬼魂正目不转睛似的瞪着他,白千湾很可能将打断老师的弹奏,上前询问是否能为她留影一张。
鬼魂扶着头颅,静静地向他走近。
白千湾假装没有看见,只照常为宋玉墨和男友在阶梯教室里合影。
“好了!嫂子,给我看看照片,哇,好看的。”
“当然啦,你是大美女,”男友嘴上擦蜜似的夸赞道,突然脸色一变,打了个冷颤,“好冷哦。”
“可能是暖气不够吧。”宋玉墨随口说。
不是啊,是因为刚才这位断头鬼站在你男友身边……
白千湾在心里默默解释。
断头鬼幽幽的眼神如有实质,尽管没有与他正面直视,但那种眼神依然叫白千湾不太舒服。
上课铃响了。小男友抱着篮球从教室溜走,宋玉墨也回到了阶梯座位上,在这之前,两人热情似火地和白千湾道了别,一个叫他白哥,一个喊嫂子,只叫他尴尬得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断头鬼在门口为他送别,白千湾离开教室时,他幽怨的目光如影随形。
假设白千湾自己就是当年那位被认为是凶手的学生,那么他就是当年“超自然事件社团”中的一员,这位断头鬼必然与他相识。
白千湾又回到了操场。
烈日当头,没有几个鬼魂愿意在这种刺目日光下游荡,除了小康王。冬天的太阳难得这样猛烈,晒得他甚至觉得有几分热。小康王蓝色的赤.裸身躯奔跑着,身边是一群赶鸭子似的被体育老师鞭笞上跑道的男生,小康王的光头闪闪发光,眉眼也全是快意。
和小孩子在一起也会被感染同样的活力和快乐吗?
“你不是要去采访吗?他来了!”
跑道上,小男友从白千湾身边跑过,风一样地留下一句话。
他是谁?
刚刚说到的投资商?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装下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