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怀着一颗真正的赤子之心,绝不变故。
后来啊,那个文人直到死,战争也没有结束,那文人直到尸骨腐烂,那国家也没有复兴。他在军营里,带着一身的伤,动也不能动之时,师父问他,可有哪里想要归去,他只答,那个他们相遇的那座山。后来,师父也确实在战场上寻到他的尸体,背着尸骨踏过千山,将他葬在那里。
师父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尸骨一点一点腐烂之后,其上竟然长出了他从未看过的植物,后来,那种植物在尸骨上越长越多,又开出蓝色的花。墨蓝,沉寂,婀娜,曼转,宛若开出了他一生的挣扎,祈盼,与最终的绝望。
师父和我说过,他那段时间经常看着那一丛花发呆,后来,他找来山下村庄里的尸体,埋在山上,可那具尸体却并未长出同样的蓝色的花。也许,只有文人的尸体,才能如此。
师父轻轻抚摸着那蓝色的花,想着曾经的种种,慢慢的吐出了两个字“赤文”,这花,便有了名字。虽说这名字我嫌弃的很,但也确实是如此,“拥有赤子之心的文人”。
从此以后,师父与文人交好为友,竭尽全力的帮助他们,似乎在他们身上能找到那个人的影子。直到他们死后,师父便帮着那些不能回到故乡的人将尸骨送回故土,若是那人没有想要归去的地方,师父将他们的尸体送到让他们安心的地方。
后来,这座山上,山顶已开了大半的赤文花,师父在山上发现了我,一颗古木的树脚之上,一片长势极好的蘑菇,同他一样,也是蘑菇成了。我那个傻师父还嫌弃的打了我,说为什么有这漫山赤文花的,可树上却还长出了我这个蘑菇。那时,我还不知道,他也是蘑菇。师父了我做徒弟,我帮他一起了却文人死前最后一个可能实现的愿望。
过了很久很久,师父死了,我将他也葬在了这座山上,和他最珍惜的那个文人葬在了一起。当时我还想,师父啊,你若是长不出那蓝色的花来,我非要坐在你尸体旁边笑话死你不可,和文人相处了几百年,你的风骨呢。
大半个月后,埋师父的那块土上有了绿色的小芽,后来也的确开出了花。
也是啊,师父他与文人相伴了一生,甚至与遇到的第一个人形影不离;
师父经历了那个人所有对国家的希望,也见证了那个人最后的绝望与不甘;
师父在国亡之后,继续与文人为友,好友举荐他给帝王,帝王看中了他的才华,欲师父做臣子,可师父马上拒绝;
师父在外游玩,请朋友吃饭,忘带了钱袋,当场卖字于酒客,换钱买酒;
……
师父他与文人相处久了,也粘染上了些许文人的风骨吧。
师父啊,那些文人的风骨葬在了泥土之中,可那些文人的故事,依旧在流传。那不屈的风骨,在一代又一代文人的血脉里传承着,他们找到了自己的梦想,也穷尽的自己的一生,最终也算是葬在了有知交的地方。死后,也不算是孤单。
那漫山的赤文花呀,虽说是尸骨养成,但那与苍天同色的花朵,在那蓝色的花瓣里,在那绿色的枝叶里,在那微白的根系里,在根系之下腐烂的尸骨里,风骨永存,延续着这世界上的希望,维系着这个世界的文明,支撑着国家的脊梁。
那蓝色的花,是风骨,是希望。只是可惜了,这世界越来越繁荣,那巍巍的风骨,已经变浅了,变淡了。但那留存的风骨,也依旧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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