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聊天吧,聊个五块钱的,等会儿雨就停了。”我拍拍他的车座,让他也坐下。
他跨上车,两条修长的腿支撑着身体,“我要是坐车走了怎么办?你不是白等了?”
“你走了吗?”,我摇了摇车龄,伴着那响声说:“没有”
“你怎么心情这么好?”
现在的状况下我不应该有这样美好的情绪,但我忍不住回味傅懿行妈妈喊我的那一声“小恪”,我满足又惆怅地叹息一声,对傅懿行说:“要是你妈妈也是我妈妈就好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弯眼笑了,“也不是不行,她不介意多一个儿子。”
我想阿姨真是一个超级美好的人。对我也好。
“你今天跑哪里去了?”
“给我安排了一个实验室,做题。”
“这待遇真好,可惜明天就见不到你了。”
“你可以放学后到我家里来。”
“算了吧,不打扰你学习。傅傅,委屈你了,我会帮你监督陈凯有没有好好接受教育。”
傅懿行抬头看了看,不知他是在看车棚外的教学楼,还是落雨的屋檐,抑或是缠绵的雨幕。
“不要把时间浪在那种人身上。”
“傅傅,我觉得你很厉害,很有那种风范,”我觉得有一个成语能形容他对陈凯的态度,却又想不起来,“诶呀!那个词叫什么,我忘了。”
他又笑了笑,“我妈今天说什么了?”
“就是一开始态度非常坚决地在维护你,她说,这件事情不在于你有没有和男生谈恋爱,而在于有没有造成不好的影响,这个意思不就是说,哪怕你和男生谈了恋爱,只要没有造成不良影响,那就是可以的吗。她从什么时候就能接受你的性向啦?”
“可能也就是今天吧。他们一直没有同意……知道她要来我还有点害怕。”
我头顶上忽然传来“砰”的一声,与雨声相比,这声响有些惊天动地,接着就有果子顺着顶棚的坡度滚了下来,落在水泥地上,摔出一滩紫色的汁液。
不知是被刚刚那果子吓的,还是被傅懿行说出“害怕”一词扰的,我的心脏像是要爆裂开来。
他头一次用“害怕”这样的词语形容他自己的心情,他只是云淡风轻地随口说说,我却没法随便听听。
雨水洗刷着地面,我的欢愉,连同那小块紫色的痕迹被冲得渐渐变浅,直至完全不见。
原来他不知道他妈妈在他这一边。
我不敢想象那种未知的忐忑。
他竟然还能自如地融进我的好心情里。
他还冲我笑呢。
他是真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是只是装作轻松地和我聊着天?
不敢想。
我很明白“克制”在怎样地吞噬着我的感情,这段时间里,他的所有表现,都是淡然而又隐忍的,是“克制”的。
他是真的有那么大的心脏,还是表演给我看的?
一个人真的能受住父母的反对,同学的指指点点,还有那么尖刻的咒骂吗?
我真的把他当成神了,傅懿行又不是没有七情六欲。
我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和他对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整理好表情,还好他又在看雨。
傅懿行沉默了许久,突然偏过头来看我,他说:“我一直都在想,同性恋有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说:“不用顾虑我,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原本我想急急地回答“有的”,可他眼里都是严肃和真诚。
我想起唐城的笑和眼泪,想起舅妈颤抖的声音。
还有傅懿行的那一句“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