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城在医院的时间比舅舅要长得多。
他还是知道了。
我接到唐城电话的时候,他就在哭,我被他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
他话也说不清楚。
唐甜甜最不能见亲近的人受伤或是生病,傅懿行伤的时候他就和我形容过,他觉得自己很疼,他好好的,却疼得真情实感。
那时候他还能说出来自己痛成什么样子,现在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请了假骑车去医院。
迎面的风还有有些凉,可能是我骑得太快的缘故。
我不怎么喜欢从学校骑车去医院,警察叔叔走的那天是第一次,接到唐城电话是第二次。
这次我想坐公交去的,但医院也在市区拥堵的地方,坐公交得耽误不少时间。
到病房的时候,唐城还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哭,哭得悄无声息。
“舅妈怎么了?”
他把我拽到楼梯间,“医生说是肿瘤。”
“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说是早期,要做手术切掉。”
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去年中秋,傅懿行把灯推进了池水里,灯破开黑水中月亮的影子,停在了一片莲花间,我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但肯定有希望唐城一家安好。
今年寒假,我一次次地拿笤帚扫过佛堂光滑的地面,希望这些小善能让佛祖听到我的愿望,希望舅妈身体健康。
我不信佛,之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用力地乞求庇佑,但我怕了,所以我求了,逼着傅懿行也求了。
我想这与信仰无关,但是心诚则灵。
“放心吧,发现得早都能治好的,切了就没了。不会有事的。”我慢慢地抚着唐城的后背。
可是他忽然哭得更凶了,“妈妈…一直不舒服,我都…没当回…事,我都…没有陪她来医院,如果她…早点做检查,也许都不会得肿瘤。”
唐城双眼通红,气都喘不上。
我给他拿餐巾纸擦眼泪,纸一会儿就被打湿了。
我抱着他,他后背起伏得厉害,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只能一下一下地给他拍着。
那天晚上唐城在医院旁边的饭馆里和他爸吵了起来。
起因很简单,舅舅想让舅妈吃医院配餐,但是唐城问了医生,也被允许了让舅妈喝一点清淡的补汤。
他们吃完饭,唐城要打包一份汤,舅舅不准。
两个人就能不能吃边吵边出了饭馆,唐城还是拿了汤。
“这汤你要么自己喝,要么我就给你倒了。”
“医生说偶尔可以喝。”
“什么叫偶尔?手术还没做就是不能喝,你怎么知道和药会不会相冲啊。”舅舅怒目圆睁。
唐城眼睛还肿着,却不甘示弱,加大了嗓门:“我说什么你不信,医生说什么你也不信,你厉害你去开刀啊,天天带着我妈去出差,应酬也带着她,我妈没病也是给你累病的,你除了会跟我在这瞎几巴逼逼你还会干什么,开个破公司还要靠老婆。”
唐城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这么脏的字眼。
父子俩吵得凶,我想劝也没有身份劝,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他们都很在意舅妈。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我今天就他妈不了,我妈都得肿瘤了你他妈还瞒着我,你想干嘛,等我妈病好了继续让她跟你跑业务啊?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没用啊?”
我轻轻喊了一声“唐城”。
舅舅让我不要劝,让他继续说。
“你叫我说我就说啊,我偏不!”唐城拎着汤气哼哼地走了。
舅舅一脚踹在餐盒上。
汤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