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戴上。
再抬头时镜子里他身边出现了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唐潮正要向外走的脚步一顿,在酒作用下本来就不甚清晰的脑子里突然警铃大作,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
方穆博不觉失笑,心想怕我怕成这个样子,这孩子果真是个直的,面上则装作碰巧遇见一样,略微讶然道:“好巧。”
后背碰到了冰凉的瓷砖,唐潮一个激灵,脑子似乎清醒些了,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站直身子,微微偏着头不去看方穆博,嘟囔道:“嗯,是挺巧的。”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直到隔壁卫生间的某个隔间里传来了男人抑制不住的呻.吟。
那声音像一颗子弹倏地打中了唐潮,他猛然回头向卫生间里看了一眼,方才那短促的喘息已经消散了,但如果仔细去听,似乎还能听到接连不断的肉体碰撞的声响。
唐潮脸煞时热了起来,就好像胃里的酒一下子全都熏到了脑子里一般。他方才放水时,一门之隔的另一个小空间里正有人在……
打住!不要再想了!唐潮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回来,他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角,低声对门口的方穆博道:“借过。”
显然方穆博也听到了那动静,他注视着一直没敢抬头看他的唐潮,目光在他通红的耳尖上略微停顿,侧身给他让出路来。
与此同时。
兰葵予坐在这家ktv的后门台阶上,一手搭着膝盖,一手把玩着游标卡尺。长发自然垂下遮住了她半张脸孔,整个人隐匿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遥遥盯着前方地面上路灯投下的光亮,像是个独自游离于繁华世界之外的,见不得光的幽魂。
“行啊,改天找时间再来喝一杯!”男人豪爽的声音远远传来,兰葵予抬起头,拇指微动,“啪”的声推回了顶端锋利无比的深度尺。
她站起身,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远处街灯的光芒,男人的身影子转角处出现,他硬刺头发剪的很短,穿着迷图案的t恤,宽松的长裤裤腿扎进军靴里,双手插兜,径直向着后门走来。
男人身上有些微酒气,t恤领口痞里痞气的歪着。一直走到台阶前,他才对堵在门口的兰葵予高声道:“姑娘,借过一下。”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兰葵予站在三层台阶上,才勉勉强强比他高出来一点点。她凝视着男人一半沉在黑暗中一半露在光亮里的脸,飞快皱了下眉头,但双脚就好像长在了门口一样,连动都没动一下,冷漠道:
“不让。”
唐潮坐在ktv一楼的角落里,望着来来往往的人,陷入了沉思。
我为什么在这里坐着?
他强迫着自己将视线从大厅另一端回来,盯着桌子上的酒水单,想要站起来,明明身体并没有失去力量,但试了几次却都失败了。
剧情想让我在这里等着。唐潮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它在让我等谁?方穆博吗?
可我明明刚刚和他见过面了啊,要想让我见他,用得着这样大周章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室友打电话过来问他上哪儿去了,唐潮话语无比自然地从嘴里脱出,告诉他们自己身体不太舒服,想要提前回家。
室友都知道唐潮是个典型的乖宝宝,善解人意地叫他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挂上电话,唐潮见了鬼一般死死盯着手机,半晌后喃喃骂了一声。
天知道他刚才根本没想那么说!
得,等就等吧,反正他也走不掉。唐潮彻底放弃了挣扎,他双手抱胸仰躺在卡座柔软的靠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操。”章铭低低骂了一声,甩了甩发麻的拳头,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脊背微微弓起,死死盯着面前才到他肩膀处的兰葵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