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卷缩着,两只眼睛怒睁,眼角仿佛有带血的泪滑落,他死死看着持刀的人,是吴邪,这个人……是吴邪。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呢,死了都不放过他。
望着漆黑的沙漠,黎簇坐在背风的沙丘下,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一手在沙堆上写下“吴邪”两个字。
他几乎知道他全部的计划,更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黎簇又开始发病了,不安、焦躁、恐惧,多种负面情绪撕扯着他的心肝肺,令他不得不抱紧自己在地上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好受一点。
写在地上的字被他痛苦地发抖蹭掉了,可这两个字早已刻在他心里,心里的字又要怎么抹去?除非是那个人真的拿把刀,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一片一片毁了,也许那时候,他才能解脱。
“黎簇!”
浑浑噩噩间,身体突然被人扳了过去,对方的力气很大,强硬又蛮横掐住他的下巴,把已经被他自己咬出血的手腕扯了出来。
黎簇的嘴里全是铁锈的血腥味,他瑟缩了一下,额头上满是大汗,身体轻颤着,还没法彻底冷静下来。
“黎簇?”
他听出来了,是吴邪,是吴邪!
黎簇愣了一下,涣散的瞳孔开始重新对焦,看清蹲在面前的男人后,身体猛地往后蹿,下一刻又像是醒悟过来般,朝着他猛扑过去,不管会不会暴露真实的自己,双手双脚疯了似得往他身上缠。
两手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两腿交叉紧紧缠在他腰上,身体努力往他怀里钻,急躁又迫切的样子像是要钻进他身体里才罢休。
“黎簇,你在害怕什么?不用怕,我们已经上来了。”
吴邪显然误会了,以为少年人是在为白日里下地一事后怕,便任凭他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身上,抬手轻抚他后背,声音沙哑又温柔的安慰着他。
“不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白天嘴硬,现在倒知道怕了。
“吴邪……”
黎簇还在发抖,脸上早已糊满泪水,就算这样抱着他,他还是觉得难过。
他想做点什么,于是偏了偏头,拿鼻子蹭了蹭吴邪的脖子,肌肤相亲,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他才好一点。
其实更想仰起头狠狠亲他,亲他带着胡茬的下巴、亲他深邃多情的眼、亲他高挺的鼻子、亲他粗糙的脸……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黎簇,人都会死,说不定晚上一场沙尘暴突如其来,我们在睡梦中就死在帐篷里了。”
“白天发生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想太多。”
“是应该夸你的,你没有逃走,一直帮我救了所有人,对不对?”
吴邪不擅长哄孩子,能说出上面这些话已经很不错了,但愿能让怀里的小崽子好受一点。
“……”
黎簇没有回答,他缩在吴邪怀里,哪怕背脊痛的要死也不管,只有这样紧紧的和他贴在一起,他胸口里的剧痛才能缓解一些。
入夜后的沙漠温度骤降,吴邪耐着性子在寒冷里坐着,宽厚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少年人单薄的后背。
再后来,黎簇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人已经回到帐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