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西部地区海拔较中部高出不少,所以中部本是酷暑难耐的夏季,在这西部的白盐山之中也是凉风习习,夜晚没有了阳光的照射之后,更是令人觉得分外舒爽。
小川缓缓穿过狭窄的街区,来到了那还有部分残存的城墙之上,此刻夜深,就连那正在修整逞强的兵士也以休息,唯有城门不远处的一对对哨兵还在不知疲倦的轮番值守,见是小川行至墙头,默默行了一礼,并未说话。
不知是否现在海拔有些高了,小川觉得就连天空中的圆月都更加的明亮和圆润,银辉泄地,就连城墙之下的林木和那奔腾不息的黑沧江都清晰可见。
小川站立在城头之上,望了望半空中的皎皎明月,不由有些感叹,月亮这玩意儿还真是神奇,总是会引起人的一些情绪。
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人,还有今生最亲近的父母……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他有些落寞的轻声吟出了那首在前世号称“孤篇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此时此刻,这诗倒也应景。
“好诗!”
不曾防备的,小川身侧不远处的阴影中传出了一道悦耳的赞叹之声。
小川全身警戒刚欲大喝,但下一刻却有些尴尬的放松下来,那人行出了那片月光未曾照到的阴影,却是李浅墨。
其实她先前已然在此了,只是见得小川上来刻意控制了自己的气息,而小川又有些神情恍惚,故此也未曾发现。
直到李浅墨忍不住的赞叹出口。
“这是你做的诗?”听到如此有哲理又优美的诗句,李浅墨望向小川的双眸之中异彩连连。
“随口而发而已。”
小川不知道今生是否也有着张若虚这样一位神人能够作出如此杰出诗篇,但是既然李浅墨不知,他便决定在她面前伪装一下来满足自己那有些无耻的虚荣心。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修为已然强悍,竟还有如此才思,真不愧是梁老先生的弟子。”李浅墨一边向他走近,一边赞叹道,语气中还有些难以察觉的欣赏与钦佩。
小川这才借着那皎洁月光看清李浅墨的打扮。
只见她此刻身穿月白色缎衫,唇红齿白,肌肤如玉。墨发如天际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间,在山风吹拂之中微微飞舞。她脸颊之上颇有憔悴之色,娥眉微蹙间,似有着无限怅然,但却无损她的天生丽质,反倒是更添一股楚楚动人的韵味。
“左小川见过殿下!”小川见到那月光下秀色可餐的一幕,先是呆立片刻,然后终于反应过来,赶忙单膝跪下,行了一礼。
“为何你也会这般生分……快些起来吧,以后不必如此”,李浅墨见他行礼,便向着他轻声说道,言语之间,似是更加哀愁。
小川闻言后略一迟疑便起身与李浅墨相向而立。
他经历过在恶灵海的那端时日之后身材及外貌变化颇大,他现在已经可以与李浅墨平视而立,先前有些婴儿肥的可爱脸庞已然变得棱角分明,颇有少年气息;白色月光下的淡蓝色眸子反射出点点迷人的星辉,令李浅墨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而去。
“小川,你长大了。”
良久之后,在小川正尴尬万分搜肠刮肚的想着开口内容之时,李浅墨却忽而开口对着小川说道。
小川又是本能的挠了挠头,这几乎成了他化解尴尬的标志性动作,尤其是在李浅墨的面前,他更是局促。
“启禀殿下……”
“还是叫我浅墨姐吧,跟以前一样。我不太喜欢现在的称呼。”李浅墨皱了皱眉说道。
“那好”
“很抱歉,之前我没有告诉你这个所谓的文宁公主的身份”,不待小川再说下去,李浅墨说道,“因为家庭的原因,其实我早就忘却了自己的这个身份,然而朝中巨变又将我推到这个风口浪尖,为了大家,才又不得不再次提起。”她有些歉意的向着小川解释道。
“浅墨姐你不必如此,我们生而为人,本就是世间最为复杂之生灵,每个人都肩负着不同的责任与使命,当然也有着自己的秘密。”小川安慰的话语说出来,顿时觉得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李浅墨闻言有些欣慰,虽然她早已习惯小川常常说出的一些惊世之语,但是此时此刻,还是觉得很受用。
“愿意听我发些牢骚么?”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对着小川微微一笑。
左小川绝对是求之不得,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点起头来,李浅墨觉得有些好笑。
“我父亲,确实就是当今……应该是先皇了,然而我的母亲却身份低微,她仅仅是一个宫女而已,因才艺和容貌出众被陛下看中。”
“之后便有了我,陛下也给了我母亲一个身份,却是最为低微的采女,所以你可以相向我与母亲在那危机四伏的后宫之中是何种的地位与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