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瘫坐在地上,也懒得起来,索性跪在地上,微微低头,道:“师父。”
归宁真人神色漠然地看着明烛,视线又落到了他的左手上,似乎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擅逃未央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果不其然,归宁真人第一句话便是兴师问罪。
明烛十分熟稔地在地上磕了个头,眼睛眨都不眨:“师父,徒儿知错了。”
他从来都是个知错就认,死不悔改的性子。
归宁真人冷冷看着他,半天终于被明烛的厚脸皮给打败了,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一敛衣袍,端坐在了明烛身边,皱着眉道:“你什么时候能听我的话,在日照待着就真的让你如此难以忍受吗?”
“师父,”明烛轻轻唤他,眨了眨眼睛,道,“我已知晓自己的天命,您还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归宁真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并没有丝毫诧异,只是一直古井无波的眸中缓慢浮现一丝悲悯,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明烛的头,道:“你可知,天命不可违?”
明烛轻笑一声,道:“既然师父知道天命不可违,那为何还要将我困死在这日照山中,妄图改变我的命格?”
归宁真人回手,道:“我是为你好。”
明烛垂下长长羽睫,遮住眸子,没再说话。
自小起,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哭不闹,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神色却是又执拗又委屈。
“我和你母亲宿晏是旧识,”归宁真人道,“她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护你一世平安,所以我宁愿把你养成一个只知玩乐的废人,什么都不懂的度过余生,也不会想让你去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的天命去涉险,你懂吗?”
明烛反问:“在日照我就不会涉险吗?”
归宁道:“有我在,不会。”
明烛愣了片刻,突然回想起昨晚上那个元婴唤小师叔时的场景,以及那长生殿中已经熄灭却常年不落地的长生灯,不知猜到了什么,不着边际地问道:“师父,那归何小师叔身死灯灭,以幽魂之姿存于世间,也是因为您违背了天命吗?”
归宁真人一愣,接着袖子中的手微微发抖,不过只是瞬间便恢复原状,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明烛,脸上的那抹温和之色已经消失不见,声音冷淡道:“烛儿,慧极必伤,有些时候,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平日里伪装出来的那股愚蠢劲。”
明烛被归宁真人养大,知道他此时已经动怒了,只好闭了口不问此事,闷声道:“徒儿知错了。”
“你此番红莲经脉受了重创,在寒潭中待的时间恐怕要长一些,”归宁真人临走前,慢条斯理地叮嘱,“不要再想着离开,下次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就在这潭水中度过余生吧。”
明烛若不是觉得太过大逆不道,几乎要朝着归宁真人翻白眼了,方才还是一副温和淡然的长辈姿态,现在又变成了严师作风,说话行事一如既往的狠厉。
明烛没好气道:“是,师父,徒儿知道了,恭送师父。”
归宁真人这才离开。
不到片刻,周负雪和沈娣安就并肩进入了寒潭中。
沈娣安还和之前那样,一看到明烛恹恹地坐在寒潭旁的模样,笑意盈盈地走上前熟练地挖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