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一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心虚地把床单塞进洗衣机洗了。
心里还暗自庆幸,虽然今天是周五,但陈岱川这周末不回来。
这周本没打算回来、但还是回来了的陈岱川站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就能看到隔着一个书房的李从一卧室阳台,那儿晾晒着正在阴云滚滚、阴风阵阵中肆意飘荡的白床单,很是显眼。
陈岱川沉默了。
除了真的把人带回来胡闹外,陈岱川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理由,能让李从一做出在从早阴到晚的天气中洗床单的决定。
陈岱川回来,是想和李从一看部电影,再聊聊天。
他后来想了想,觉得昨天在会所一楼说的话有点欠妥当,要求人不准做这做那,似乎是只把李从一当做寄宿的客人。
如果他要李从一把这当家一样,不管他是真心交朋友,还是随便玩玩,都有资格带回来,不用看谁脸色。
陈岱川怕李从一会多想,毕竟他的生长环境,就注定了他必须心思敏感。
李从一哼着小曲儿去阳台床单,结果余光瞥到一个人影,在别墅安保系统固若金汤的强悍认知加持下,认为肯定不会来贼的李从一还以为遇上灵异事件了,腿都快吓软了。
定睛一看,是陈岱川。
一天之内,就被他吓软了两次。
李从一大喘气,站在阳台上隔空喊:“不是不回来吗?”
“没事就回来了。”陈岱川轻描淡写,“去看电影吗?”
李从一刚要开口说好,意识到怀里还抱着洗过的床单,然后联想到为什么要洗床单,早上以及昨晚梦里的一幕幕就顺理成章地闪回进脑海。
李从一尴尬,虽说他没那个意思,但这种情况下和陈岱川在幽闭的空间独处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就算再无心,那也是做“贼”了。
“啊,不了。”李从一嘴上已经先于脑子果断开口拒绝,“这几天话剧社都没事,我闲着看了好多电影,看得头晕脑胀,就不陪你了啊。”
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说话嗦欲盖弥彰,肢体小动作多。
心虚的几大表现都占齐全了。
陈岱川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那我一个人去看了。”
陈岱川转身,不紧不慢地上三楼,站在影碟架前挑了好久,最终还是选了一部经典歌舞片《雨中曲》。
当大屏幕中三个穿雨衣、撑雨伞的演员唱完欢快的片头曲,徐徐浮现字幕时,就着配乐,陈岱川把自己放进沙发里,面色镇定地开始剖析自己的内心。
他向来不惧于和本心坦然相见,对于昨天和今天的事,他明白地知道自己感到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叫占有欲。
这没什么不能羞于承认的。
毕竟他和李从一,对于对方都是极为特殊的。
他相信,如果他和李从一的位置调换过来,李从一应该也会感到一丝不爽然而陈岱川的自律性不会给李从一这个机会。
但陈岱川需要提醒自己,这特殊性,其实也很特殊。
因为这种特殊性是附着于外在的东西,即他们都是从南宣重新活过来的孤魂,两个永远回不去的异乡人会相互依靠是正常的。这和具体是谁其实关系不是那么大,换了其他南宣过来的人,同样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