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济才整个身子都垮了下来,眼眶通红,无声地抹着眼睛,竟是在沈夏年的面前落了泪。
积攒多年来深入骨髓的恨意,在这一刻如洪水猛兽般向沈夏年汹涌袭来,他只觉得胸口发闷,像是被人狠狠扼住脖子让他喘不上气来,被愤怒加温沸腾的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沈夏年紧紧攥住桌布,死死压抑住将桌子掀在男人脸上的冲动:他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哭?他哪来的脸?他所受的痛苦和委屈会比这个男人要少?
“我不管你现在的孩子得什么病,一百万够了吧?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当是之前的抚养,从此我们两清,你别再来找我们。”
沈夏年咬着颊肉,极力抑制着自己不要失控,直到尝到淡淡的咸腥味,在不知不觉中他甚至把口腔内壁都咬破了。他始终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他在来的路上就犹豫着要不要去取钱,拎着一大包钱全部砸在沈济才身上让他滚,漫天钱雨飘飘,像电视剧里狗血痛快的情节让人酣畅淋漓拍手叫好,可沈夏年最后还是只身一人来了,他再去试图带给这个男人的任何伤害,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真的愿意给我一百万?”
沈济才有点难以置信,沈夏年竟然会这么容易就松口,沈夏年也出乎意料,听沈济才的意思他似乎没有想向自己拿一百万?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后,沈夏年干巴巴地开口:
“如果觉得多我不介意给你少一点。”
“不,不,不是……我”
“祝你的孩子早日康复,”沈夏年过早的就被生活磨去一身尖锐棱角,他短暂的失控后恢复冷静,坐下来翻着菜单,“银行卡号发给我,我回去转给你,之后我们吃完这顿饭就散伙吧,我去外面叫服务员来点餐。”
“等等夏年你先别出去!”
沈济才急忙起身要拉住沈夏年,可惜为时已晚,沈夏年一打开包厢门,各种长枪短炮几乎抵到他脸上,快门声此起彼伏,仿佛猛烈的子弹向沈夏年疯狂开火,闪光灯映得他眼前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清明。
沈夏年杵在原地,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突然发现自己就是一只一丝不挂的猴子,任人观赏拍照。那些记者和摄影争先恐后地往包厢里挤,把沈夏年挤得东倒西歪,又被团团围住:
“沈夏年请问你和父亲不和是真的吗?”
“听说你拒绝支付父亲赡养是真的吗?”
“沈济才请问你说想向记者爆料是关于赡养吗?”
“沈夏年请你回答一下……”
“无可奉告,”沈夏年的目光充满愤恨和绝望,像把锐利的尖刀,朝沈济才的眼里狠狠刺去,“无可奉告。”
胃部一阵剧烈痉挛后,沈夏年喉壁紧缩,恶心感翻江倒海般地直涌到嗓子眼,他捂住嘴,强迫自己不在镜头前做出干呕反应,不停机械地重复: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恶心,好恶心。
甚至被杜隆军压在厕所隔间里差点被猥亵,都没有这件事让沈夏年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