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四个问题,江瑜似乎把自己难住了,忽然,他目光停留在一个桌子旁边,一个写着‘寄信处’的箱子。
在数学上,如果所有问题的假设不成立,那就只有一一求证。先找规律,再解题,如果答错了再换思路。现在思路已经被断了,那么只剩最后一个办法。
他拿起笔,平静的坐在桌子前。
就算是骗子,不就写封信吗?能骗得了我什么呢?就算是恶作剧,看起来也是个很有诚信的恶作剧了吧,这么劲脑汁的写下来,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写作者内心也是期待有人回信的吧?
哪怕他自己肯定知道回信的人极少,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写了。
话说回来,这封信上的信息量,还真是挺大的呢。
决定回信时,江瑜必须要承认,他是抱着试探的心态来的。但是当他坐在桌上,拿起纸笔的那一刻,冥冥中,他仿佛看到了给他写信的那个孩子。
他穿着月白大褂,嘴里咬着自己长长的小辫子,正在绞尽脑汁的写信。
哪怕知道这只是错觉,江瑜还是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孩子看起来笨,其实对身边发生的事很敏感。他知道广州有叛军,所以推测出那边有错综复杂的势力,他知道国家哪个地区将要或正在打仗,甚至知道打仗的国家和代号。
他知道父亲几次出征失利,因此地位岌岌可危,他知道皇帝跟外国借钱,由此推断出了整个国家都没钱了。他知道亲王们亏了钱,所以觉得母亲挣钱不易,因此来给鬼神寄信,希望得到指点。
哪怕这些都是他父母浇灌给他的,能记住,还会思考,已然是相当不容易。如果这些都是他自己从日常的生活中探究出来的,那这孩子就厉害了,他肯定相当有大局观,眼光非常高。
况且他隐隐知道自己父母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所以他大胆的给鬼神写了信。就凭这个年纪,这份胆魄,将来也是要做大事的人啊。
不过,就凭这点,一个小小武将的儿子,想将巡抚大人的女儿大妻小妾,左拥右抱,挑战难度似乎还是高了点……
想着想着,江瑜把自己逗笑了,他沉浸在写信中,几乎忘记了自己九死一生,前途渺茫的处境。
落笔处,首先要确定年份,就算是已经确定了清朝,但这时候的清朝太飘摇不定了,几乎每一年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能确定年份的,就是广州叛军,总督锡良,日俄侵满。
江瑜是文科考司法,历史成绩向来很好,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的多是司法书,你问他日俄侵满是哪一年,就像问一个卖水果的,十年前的苹果多少钱一样,就算他卖了一辈子水果,他也记不住这个梗。
他在政法院的同学,确实有那种惊才绝艳,过目不忘,看一眼能记半年的选手。可惜,江瑜太普通了。他不吃不喝拼死拼活才能考进北京政法,自然跟清华北大中科院哭着求着要抢的天才们不一样。
“对了,桌子里好像有民国的历史书。”
虽说一提大清,就得说民国,可事实上,大清跟民国的习俗是翻天覆地的,所以,他挑了一本《从晚清到民国》。
这本书厚的像块搬砖,跟他死磕多年的司法书非常类似,都是大片大片枯燥无味的论述。江瑜这种出身司法的学生都几乎看不下去,挑着看了重点,才总算有了点了解。
东三省总督锡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