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冷余刃斩草未除根,或是有人暗中相救,那孩子命不该绝。
蜀中唐门素来深居简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且戒备森严,谢七这些年连一个暗哨都不曾埋进唐门。知己不知彼,他还不欲与唐门为敌。只是不知这冷家遗孤与唐门有何牵扯。
夜里谢七将将歇下,有人急匆匆来,说冷余刃重伤,刚送去医庐。谢七一惊,他不记得自己让冷余刃去杀什么高手,怎会重伤。医庐本也在柳林尖峰,便又起身走了一趟。
谢七看到冷余刃时不禁抽了口冷气,他上次伤成这样还是三年前杀丐帮一位长老的时候。
苏瑜一边封住他全身几处大穴,一边摸出一根极细的镀银玄铁针从他肩上的创口处缓缓探进去,闭着眼屏息凝神,忽的手上一顿,又以迅雷之势拔出银针,带出一枚绿豆大小的铁蒺藜。如此一连数十次,才将他身上的暗器拔除干净。
苏瑜命下人给冷余刃上药,对谢七道:“唐门‘孔雀翎’,只要发出,一旦击中目标,内里机括打开,又有至少五枚铁蒺藜射出,这‘孔雀翎’是唐门直系才能用的。且唐门看样子并不想赶尽杀绝,无毒,伤了三处也皆不是要害,不然他没命回来。或许只是给凌云阁一个警告。”
谢七将这些事前前后后微一思量,心下已了然大半,他只交待冷余刃灭冷家堡,冷余刃却深知道冷家堡每个人与江湖各派之间细微牵连,借一人与唐家搭上线,这等心思,却也难得。
他看了看冷余刃身上三处伤,略觉心烦意乱,道:“唐门要算冷家堡的账,也算不到凌云阁来。冷余刃姓冷不姓谢。”转身要走时又道:“让他在你这儿养几天。”
冷余刃杀人灭门胆大心细,别家还不好说,但冷家堡恐怕连人带畜有几口、牌位有几尊他都一清二楚,跑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且跑去了哪儿,他怎会不知?谢七这么多年没动过唐门的心思,他又岂能没一丝眼力见儿?唐门暗器功夫在江湖上传的如魔似鬼,他也该知在唐门得不了便宜。
夜探唐门杀那孩子是假,无非是要将这一出灭门血案归于他对冷氏的怨恨。把凌云阁摘得干干净净。那孩子是不是冷余刃故意放走的都不好说。
再说那孩子不过是唐门一个庶出的女子嫁去冷家堡所出,本来唐门对这门亲事也不大上心,更犯不着与凌云阁结梁子。何况冷家堡遭凌云阁灭门,却留了一个有唐门血脉的孩子,若是真要为了这么个孩子与唐门为敌,怎会冷余刃孤身一人夜探唐门?唐家掌门也是人中枭才,闻弦歌而知雅韵,虽拿捏不太准,但也断不会贸然要了冷余刃的命。
外人怎么看都觉得是凌云阁敬着唐门几分不敢得罪,唐门虽是大大的有脸面,可这脸面沾着凌云阁,在江湖正派眼里颇有几分玩味了。唐门此翻是赚是赔,只怕他们自己也有种喝了浆糊之感。
外人看来凌云阁行事诡谲,实急中有缓,此一出,灭冷家堡而稳唐门,便是进退有度。
如今朝堂尚不太平,江湖自然桴鼓相应。大小门派鹬蚌相争、螳螂捕蝉,可偏偏凌云阁次次都能做那得利渔翁、在后黄雀。江湖正派不怕刀口舔血,却憎偷梁换柱坐享其成。凌云阁此类行径,不了落人口舌。长此以往都道是,谢七任性行恶,冷余刃有心斡旋,两人魑魅配魍魉,厉鬼携煞星,横行江湖。
第三天近午时,冷余刃便去了谢七住的“七榭”。
谢七见他唇色脸色俱白,不禁皱了一皱眉:“不是让你在医庐么?”
冷余刃面不改色跪下:“擅自行动,来领罚。”
谢七侧目,只见冷余刃那张少年人的脸上,那副处变不惊,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模样越发板正了,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把人养成这样不是个滋味,但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只问道:“你在唐门唱那一出‘祸起萧墙’,他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