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石头离他太远,当他鼓足勇气想要纵身越过去,结果却下意识用战栗的手紧紧抓着宋天成的手臂。
“最珍贵的东西一般你会放在哪里?”宋天成在这时莫名其妙问。丁想不通地眨眼,然后听对方自顾自说下去。“我会放在玻璃瓶里。这是小时候母亲教我的办法。很多人可能觉得,放在铁盒子里的宝贝可以完好无损地保存很长时间,但实际,那些东西过不了多久就可能和盒子本身一起再也找不到。相反,放在玻璃瓶里的东西,你会担心它被打碎,于是,总是小心翼翼地惦记着,那些珍贵的东西因此得以留存。”
这是顺畅的逻辑关系,随着宋天成不紧不慢的说明,丁的注意力下意识一路跟随,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宋天成转头望向他,他们俩的眼睛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对视。“所以,矫健或者勇敢什么的,都比不上小心翼翼。你很小心,一定能够跳到那块石头上。”
丁不自觉相信了对方的说辞。
而宋天成的确说对了。
因为胆小而总是很小心的丁,最终顺利跃到那块凸起的石头上。当时他肯定地想,如果没有在海豹突击队的自己能做到,宋天成自然更能做到。他稍稍让开身子,等着宋天成跟过来。
然而,宋天成没有动。
这是丁第一次看到这个冷淡傲慢的男人对着自己露出一丝笑意,然而那笑意带着疲倦的苦涩。
“我没力气跳过来,之后靠你自己坚持了。”
丁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的那一大片红色。那些鲜血不知道从哪里的伤口流下,但足够让人因为失血过多休克。
紧接着,就在丁的眼前,宋天成直直坠落。
在宋天成的信中,他说丁只会为了哥哥哭,不会为他流泪。关于这件事,他说错了。
那时候丁一边克制不住地哭,一边往下爬。难以自已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根本说不清。
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能爬下山崖,甚至也觉得宋天成必然是死了,可是,无论认知如何,他的身体被本能驱使,只知道向着离宋天成更近的地方而去。
当时他想的是,什么都没关系,他只求宋天成能活下来。
当时他想不到的是,宋天成活了下来,可是很多事变得那么有关系。
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在他看到最美丽的可能性时,才不得不接受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能那么做的现实?
丁闭门不出的第六天,他的房门在没有叫外卖的情况下被敲响。前去开门的时候,丁忍不住猜想自己的访客是谁。
第一个被他想到的人选是宋天成,然而,还来不及思考如果访客真的是对方自己该怎么做之前,她就已经在门后看到自己的母亲。
明明他那么害怕见到宋天成,却在没见到对方时如此失望。
“,我和你爸决定去见你姐。”
通常挺絮叨的丁母在今天特别高效地进入主题,她在那么说的时候,才刚走进房间,甚至还来不及在沙发里坐下。
最近这几日,丁一片混乱的大脑来不及过多思考自己哥哥的事,他在微愣后才反应过来母亲说了什么。
话说回来,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父母的行为并非他能置喙的事,只是,他忍不住担忧追问:“你们见到他后,准备怎么做?”
“我们准备告诉她,”丁母慢慢一字字道来,“我和你们爸爸正在努力理解她,接受她。我们快要成功了。而目前,无路如何,我们会尊重她的决定,她想选择怎样的生活都没有关系,我们不会再反对,即便一时想不通,我们也会尽量支持她。”
这真是出乎丁的意料。
在他心里,他的父母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顽固不化。他没想到有一天母亲会那么说。
“你们,真心的?”
丁母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发自肺腑地慢慢道来:“我们已经失去了她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毕竟,你和你姐姐过得好才是我们当父母最在乎的事。”
“妈,我哥要知道,一定很高兴。”丁触动地说。
这时,丁母忽而转头注视向他,“,你也一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