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哥哥的勇敢为骄傲,不过,他也从不向他人提及哥哥的事,因为没有人有资格对他哥哥评头论足,但另一方面,有一句话杜仲说得对,一个美好的故事值得被传播开来,值得被别人知道,“我哥哥他生理上,是位女性。”
杜仲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快,他若无其事继续,并轻缓猜测道:“他很勇敢,对不对?”
丁点头:“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所有人告诉他,他不是,可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认知。”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丁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杜仲一眼。“你是个医生,不应该说这种情况叫做性别认同障碍吗?”
“那些有翅膀的昆虫,人类居然也可以将它定义为缺翅目,这种霸道的分类方式,那些有翅膀的昆虫自己根本不知道,它们不知道自己是缺翅目。或者说,它们根本不关心自己是不是缺翅目,对它们来说,没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有事的时候就四处奔逃,这才是他们生命的全部。”
丁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他找到真相:“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昆虫。”
杜仲微微笑了笑,回忆说:“小时候我的确很喜欢昆虫。”
犹豫再三,丁忍不住问出口:“你就不怕它们钻进你的鼻子或者耳朵吗?”
“这种概率不就和走在路上被花瓶砸中一样吗?难道为此你会害怕上街吗?”
丁毫不犹豫地回答:“所以我几乎不上街。”
“坐在家中也是会有地震危险的。”
“……你是想让我住防空洞吗?”干嘛这样吓唬我!
杜仲抬头注视向丁的眼睛。“你很胆小。”他突如其来指出,在丁反驳前又接着说下去,“准确来说,你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总觉得自己被调侃了,丁不服气地故意顶回去:“我的命就是那么值钱。”
杜仲轻笑说:“是啊,一个有鉴赏能力的主人,他肯定更珍惜自己价值连城的花瓶而非普通陶瓶。你珍惜自己的生命,因为你知道它是最美丽的珍宝。”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但我知道。”
“尽管如此,你却愿意去大峡谷冒险。”
……你这是在夸我吗?
丁不太敢相信,他怀疑地瞥过去,只见杜仲低着头认真按着他的手臂,后者的表情被刘海藏起,但让丁莫名有一种凝重的感觉。
“你在想什么?”他不自觉问道。
杜仲毫无敷衍之意地开口直言:“我在想自己以前做错的事。当你决定孤身前往大峡谷的时候,可能所有人都觉得你太任意妄为,但实际,你付出了很大的决心。那些人不知道你想过什么,他们不知道你想过的要比他们想到的多太多,却在那儿自以为是的一味指摘你行为太任性我也当过那样的傻瓜,随随便便就评判根本不了解的事,根本不了解的人。现在,我很后悔。”
完全看不出有反省神的男人此刻说得相当严肃,于是,丁当真了。下一秒,杜仲转头注视向他的眼睛
“而我不希望你后悔。所以,我知道你其实还想着在排龙那儿甩掉我的事,但我希望你别那么做。就像我说的,我不希望到时候你像我这样后悔,后悔因为不知道我的决心,随随便便阻止我同你一起进大峡谷的举动。”
“……你说那么多就是为了在这儿等着我?”丁听得目瞪口呆。
他都快将杜仲引为知己了,甚至是人生导师,结果,对方是在给他下套?
杜仲慢慢摇了摇头:“不,我是真心的。很难向你解释清楚为什么我必须和你去大峡谷,但是,我向你保证,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就像你想要找到你的哥哥那么重要。”
对丁来说,找到哥哥非常重要,这不仅仅因为哥哥是他最崇拜喜欢的人,更因为在他哥哥动身参与科考前,哥哥刚和父母因为变性手术的事发生冲突。丁不能让那场糟糕的争吵成为父母和兄长之间最后的对话。他要让哥哥看到,父母已经为了他在努力接受新思想,在努力变得更加开明这是之前他必须进大峡谷找到哥哥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