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演技非常拙劣,我别不开脸只好把焦距投往远处,脑子放空,不理睬他。每次我做这种反应,耳边都会荡过他的苦笑声。
他伸指轻轻摩挲着我的眉心“何兆,你总是摆出这副样子,皱着眉头,眸子水汪汪的却对我视而不见,好像理都在你那边,所有人都对不住你。”
他又悠悠说着什么,我再不想听,只觉得耳边模模糊糊有个讨厌的声音。
我在湖底待了无比漫长的一段时光,我木然地冻在冰里,梦和现实相互胶着,我清醒时间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会忘了裴桢,忘了自己是谁。他来看我时,我也是麻木的,一颗心波澜不惊。
我原以为往后的万儿八千年都会这么过,没想到那条一直纹丝不动的银色巨龙突然猛烈地甩了甩头,冲破坚硬的冰层,飞快地向我靠近,鳞甲与玄冰激烈地摩擦出火花,锋利的龙爪像是剜骨的尖钩,所到之处,屏障碎成冰花。
它淡金色的眼睛牢牢地锁在我身上,撕碎古藤如同摧枯拉朽。
我软软地跌在白玉台上,身下是满月状的巨型铁铸图腾。
我为鱼肉、它为刀俎。我像是个虚弱的祭品,被呈上了祭台。
粗壮的龙身缠在高台下,龙头却凑近到我眼前,几乎贴到我的鼻尖,龙须在透亮的冰水里起伏,金眸深邃像是藏了处洞天。
它的吐息是滚烫的,扑在我的脸上,陌生的温暖竟让我一时间忘记了恐惧,呆呆地望着它,它也凶巴巴地瞪着我。
我莫名觉着亲切,甚至从它的獠牙和利爪里瞅出一分可爱来,我确实理应无所畏惧了,因为囚在裴桢身边才是真正地地狱。
我非常渴望它能将我的魂魄撕成碎片,让裴桢上天入地再也抓不到我。
我的手慢慢恢复了知觉,颤抖着伸出去,狠狠地拽了拽他银色的龙须,他突然摆头,闪得远远的,巨尾扫得白玉台不停剧烈晃动。
我力地爬起身来,咬着下唇望着他,等着它扑过来给我个了结。
它眨巴了下圆滚滚的眼睛,周身突然罩着层刺眼白光,摇身一变,成了个眉眼清秀,雪衣银冠的翩翩少年郎。
他一步步迈过来,微微偏头打量着我,他已经看了我那么多时日了,化为人形还紧盯着我,我顿时膈应得手足无措。
他弯腰凑了上来,密实的眼睫微微卷翘,嘴巴勾起浅浅的弧度,用把乌骨扇轻轻挑起我下巴“小不点,好久不见。”
我愣愣地瞧着他,满脸的惊诧。
他起折扇,双肘垫在脑后随意的躺在我身边“我说过,你迟早会来找我的。”
“你迟早会来找我的。”和厉燃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隔着时空完美地重合。
他眉清目秀的脸和厉燃没一处相似,厉燃是标准的成熟男性面孔,面部线条刚硬,眼睛深邃薄唇棱角分明。
我又被抛入了深渊里,求告无门。
对于他,我反射性地抗拒,猛地暴起抬腿跪在了他小腹上,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他的皮肤雪白几近透明,血管细细的,看着纯洁无瑕脆弱无比,让我有种犯罪的愧怍感。
但我浑身血液都是滚烫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我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报仇!
脉搏依旧不疾不徐地跳动,他弯着眉眼笑靥如花,用折扇轻轻在我额上敲了一记,我顿时感到头晕眼花、天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