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太庞大,教育局那边把考试时间提前到了六月末,七月十号就已经放了榜。
有十几个扬州人或自学或者靠学校通过了考试,得到了可以进入江银参观和准备入学的凭证。
孔知遥由于已经职位转正,在参政院里忙得脚不沾地,只来得及请朱熹全家吃顿饭,就继续一头扎在城市排水系统的建设里了。
朱熹根据指南手册的图文一个人坐上了班车,相当陌生的进入了这个在传说中被赋予了各种神秘色的江银城,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学校在哪里。
辛弃疾听着他讲着这些东西,心里的感觉非常微妙。
朱熹和他不一样,虽然年岁比自己长十几岁,但他是自己学了文理科的东西,自己申请了助学贷款,一切都靠着自己的努力来的江银。
而他自己,起码在入学考试上是绕过文科的。
更有些奇怪的,是朱熹对临国事物毫不掩饰的喜爱与向往。
幼安从来不敢表现这些东西,他谨慎而生怕落了把柄,有时候自己的内心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伴随着他们从二楼一直走到五楼,朱熹都在滔滔不绝的赞赏物理学和唯物主义的真知灼见,大有种讲经论道的架势。
辛弃疾脚步一顿,略有些疑惑地询问道:“朱先生……你这样喜欢临国的知识和制度,就不怕有人指摘你忘了本吗?”
朱熹爽朗一笑,压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朝闻道,夕可死矣!”
他并没有因为接触了现代科学而全盘否定四书五经的内容,却在以更加主动而积极的姿态去追寻更深层次的真理。
哪怕面对的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年轻学生,也不会用任何虚伪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
辛弃疾见他这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一些顾虑似乎……并不重要。
他领着这位姓朱的朋友走进了开放参观的标本室,给他解释这里的用处。
整个标本室里不仅陈列着各种动物的填充标本,还有鱼、兔子、老鼠和一部分人体器官的立体解剖标本。
朱熹在看清那鲫鱼、兔子的血管走向、肌肉纹理的时候,愣了半天:“这些这些是?”
“是真的,”辛弃疾笑了起来:“这样才可以明白它们如何生,为何死。”
他大概生了几分捉弄的心态,又带着朱熹去看另一副人体骨架,以及旁边的人手解剖样本。
朱熹一眼就看见了这是人的手制成的诡秘之物,虽然自己已经被吓得背后发毛,却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看肌腱和骨骼的位置,再猛地抬头道:“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辛弃疾无奈笑道:“说是为了救人。”
“为了救人,所以把人活活拆开?”
“听说是死人的尸骨,”辛弃疾不确定道:“我们上生物课的时候,为了了解血液、神经等不同东西,也要杀兔子杀仓鼠,做各种实验。”
朱熹愣了半天,喃喃开口道:“没想到上学还要会杀兔子。”
“不是那种手起刀落的杀,是要注射空气,”辛弃疾笑了起来:“开学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看到这朱先生的时候,有种奇异的亲近感。
这大概是自己接触的……第一个被古典文学熏陶着长大,却和自己一样最终选择了现代科学的人。
当自己在和他交流这些有关临国的新鲜事情时,也会有种终于找到同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