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奇异的是,自十月攻完城,到一月过完年,宋朝那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别说柳恣发现这情况不对,郭棣老爷子也等的心焦。
他自诩是半个内应,只要有一日朝中的jūn_duì杀过来,他哪怕接应不成,也可以一把大火烧了这些人的宝贝。
扬州离杭州不算近也不算远,三百多公里就算是人走过去,这些天也该到了啊?
郭棣没有等到朝廷的消息,却等到了一个故人。
那日他在太守府中写着文章,下人匆匆忙忙赶来,说是孙先生到了。
孙先生?
郭棣怔了下,放下笔皱眉道:“哪个孙先生?”
他在扬州呆了一段时间,以至于把现代和旧制的称呼都混淆了许多。
没想到小厮的身后有个人疾步而来,根本不管所谓的门禁,直接冷声道:“郭知州倒是好雅兴!”
郭棣看清眼前那人的模样,竟惊诧了几秒,不确定道:“孙孙太冲?!”
“扬州沦陷,你这儿倒是过着太平日子?”那人嗤笑一声:“你我虽非旧友,可也算同僚一场,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眼前那个中年人并没有穿着官袍,而是盖耳帽配毛衫,宛如一普通平民。
来者正是被广为人称“水晶灯笼”的孙道夫。
郭棣给旁边诚惶诚恐的小厮给了个眼色,后者忙不迭退了出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先坐。”
孙道夫明显余怒未消,声音里都压着情绪:“如何能坐?”
郭棣虽然是武将出身,也没有这文官如此大的脾气,只看着他道:“行都又出了变故?”
孙道夫对朝廷忠心耿耿,必不可能自己突然跑出来。
他离开行都,要么是被贬,要么是自己辞了官。
郭棣为官几十年,迎来送往太多人,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文官只愤愤不平的长叹了一声,还是执拗的不肯坐下来。
他心里满腔的愤懑与痛苦,这一刻甚至无人可说。
“我是不是叛国贼,先且不论。”郭棣抬手拾干净桌上的笔墨纸砚,不紧不慢道:“朝廷还不派人来了扬州?”
对方明显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只又用鼻子哼了一声。
行吧,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郭棣长长叹了口气,任由他跟个木桩似的架在那,只自顾自道:“你若是不想说,那我来说好了。”
“去年十月,某天半夜,扬州城的南墙被炸了个干净。”
“一群外邦人,虽然模样跟我们差不多,却驾驭着铁皮怪物和水龙,直接攻占了扬州城。”
听到两个不应该出现的名词时,孙道夫才略有些动容。
但很快他脸上又多了兴师问罪的神情,恼怒道:“什么水龙!什么铁皮!你说降就降,怕不是给自己找借口!”
郭棣任由他发泄般的吼了许多话,等那人安静了,才继续道:“我是在同一时间,被人从太守府里架出来的。”
“他们把我绑上了高台,我原以为扬州城会伏尸处处,血流成河,却只见水龙与迷雾飞舞,两万守军昏迷抑或被熏晕过去,却也一个都没有死。”
“那又如何?郭棣那又如何?”孙道夫直接两步上前,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怒意不减的吼道:“这就是你叛国的理由吗?因为他们所谓的仁慈吗?仁慈的人会占领我们的城市吗?”
“孙道夫。”郭棣两眼平静,只看着他道:“你觉得,我选择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