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贪心了,我……你要,她们……你也要。”
铁窗飘进来凋零的梨花,丝丝阴寒,从头冷到了脚。
渡雪时问:“你觉得……我,我这人……合你的心意吗?”
在身躯轰然倒下的时候,他又说:“我所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我踏进金阙城的那一刻开始,要么我死……要么你我一双人,再无别的结果。”
夏景闻想说:你很好,我很钟意你。
在你很小的时候,你那么乖那么好,我便忍不住时时念着你。
看到你来金阙找我,我心里很欢喜。
你被诬陷为杀人凶手时,我不眠不休地连夜找寻真凶。
你肯当我的王妃,夜里我开心地搂着你,生怕是一场飘渺虚无的美梦。
……
这回,我寻找“替身”以为能救了你,可你为什么不答应?还要握住我的手,将这把匕首刺进你的心里?
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更简单的法子?
夏景闻失魂落魄地走出死牢,嘴巴上还残存有渡雪时的气息,可是……渡雪时死了?
他们说,渡雪时是畏罪自杀。
……上一刻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
这时候,夏景闻想起了见钱眼开的花十二,他曾在花十二的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诺会救出渡雪时,如今……食言了,他竟没有脸面去见他。
艳阳高照,浑浑噩噩地走在金阙城的街头。渡雪时死了,大家依旧很好地生活,他的死就像不慎踩到了蝼蚁,蝼蚁死就死了,惹不出任何跌宕的风波。
夏景闻回到惠王府,醉生梦死过了三天,宴熙来了。
宴熙望着梨花树下醉醺醺的夏景闻,道:
“当年听闻渡景的死讯时,我也是同你这般伤心。”
夏景闻赤红着双眼,问:“那父皇是怎么熬过来的?”
“……时间久了,那些曾刻骨铭心的轰轰烈烈直教生死相许的情|爱便淡忘了。五年、十年,直到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呵,刻骨铭心啊……”
夏景闻嗤笑了下,手接住一瓣洁白如雪的梨花,想到:五年、十年,他会不会也忘记了渡雪时的脸?
“你说我又懒又花心,到哪儿再去找这么一个合心意的‘无邪’呢?父皇,有一事……我疑惑很久了,现在问出来,你不会生气吧?”
“什么事?”
“渡景死了,你的后宫再也没有添新的嫔妃,还有……你正值壮年,怎么不给我们再添几个弟弟妹妹?”
宴熙立即道:“政务繁忙。”
“是后宫的妃子生,又不是你生,连一柱香的工夫都没有?”
“……小九儿生下便虚弱,我要疼宠着小九儿。”
“小九儿那个冷漠疏离的性子,不需要你疼宠。”
宴熙对答如流,神色坦坦荡荡:“那便是你们太淘气了,够让我烦了,再添几个只会更烦,倒不如不添。”
夏景闻讥嘲地一笑,戳破他的谎言:“你个死鸭子嘴硬。难道不是你夜夜想着渡景,再也抱不了女人了啦?”
一针见血,堵得宴熙哑口无言。
二人同坐在梨花树下,相似的面容带着如出一辙的抑郁忧伤。
宴熙夺走酒壶,仰头灌了一口烈酒,霎时红了清傲如玉的容颜。
夏景闻慢吞吞地问:“我以后会像你这般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