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雪时任他牵着手走到年轻的新帝面前,忽地弯起唇角,故作惊讶地道:
“咦,看那位天音坊主脸色不太好,是旧疾发作了吗?”
这话说得突然,连近前的花十二也疑惑不解,纳闷:什么意思?这又要算计什么?
夏景闻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吓得下意识看向天音坊主,见她委身坐在一株纷飞绚烂的花树下,细弱的身姿摇摇欲坠,清冷的面庞惨白如纸。他立即慌张地丢下一句:
“本王扶天音坊主回房歇息,你等我。”
众目睽睽之下,松开了渡雪时的手奔向天音坊主,留他一人站在厅前。霎时间,渡雪时心如死灰,望着夏景闻离去的背影,飘渺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化为火焰燃尽的寂灭。
……
夏景闻对一切一无所知,抱着天音坊主穿过后厅,走向一处别苑。
天音坊主身上有一股极淡极清甜的香气,一路走来,他竟有种醉醺醺的错觉。飘浮的错觉下,香气好像越来越浓,胸腔里鼓噪着什么,夏景闻察觉到它很危险,竭力地按耐住,可它挣扎着要冲破禁锢。
推开房门,将天音坊主放在软榻上,这时候那张清冷如冰雪的面容竟蒙上了一层醉人的薄红,像是天边最妖娆的云霞。
夏景闻一时被蛊惑了,伸手摸上那涂了胭脂一样红的嘴唇,喃喃道:
“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天音很漂亮,不……其实一直很漂亮,可我怎么会生出这么龌龊的念头?”
他少时便对天音坊主有绮念,但这丝丝缕缕的绮念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放大,嗅到的香气不知不觉地浸透了骨髓,转而成焚烧的烈火。
“天音……”
他突然发现自己放在她嘴唇上的手失控了,受了蛊惑般摸着脸颊滑向雪白的颈子。
不仅是夏景闻,天音坊主的模样看上去春|情难耐,伸出两条柔荑般的雪臂,像是献祭的处子一般勾上了夏景闻的脖子,嘴唇渴求着。
像是一场飘渺朦胧的春梦
待夏景闻清醒时,看到的是站在门外脸色煞白的渡雪时。
渡雪时看
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道:“原来王爷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纳妾了。”
“不,不是……”
渡雪时问:“不是什么?拜堂的重要时候,你丢下我,抱着天音坊主来这儿行苟且之事,这是事实。惠王爷,你背上有天音坊主抓的指印子,再低下您尊贵的头颅,看天音坊主身下的处子落红,到了这个时候,你说,你还要狡辩什么?”
夏景闻脑子“嗡嗡”个不停,他甚至没有从春梦中清醒过来,看上去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地听着,下意识地要反驳,可后知后觉地明白,渡雪时说的都是对的。
……他无法反驳
一时之间,夏景闻梗着脖子,勉强道:“我从来都是这样的,流连花丛招蜂引蝶,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我深爱你,我又不是姑娘家,难道还要为你守身么?你若气我丢下你,我道歉就是了,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儿地斤斤计较。你等我一下,我这就穿戴整齐,随你去拜堂。”
渡雪时却大声道:
“罢了!这个‘惠王妃’的头衔,我不要了,你留给心爱的天音坊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已忍耐你许久,累了倦了,恳请惠王爷另寻新欢。”
然后渡雪时像是惧怕着什么一般,决绝地转身离去。
一场盛世喜宴,沦为了寰朝最不耻的笑话。
渡雪时离开得潇洒,光明正大地走出惠王府,迎面刺来一把锋利的长剑。
长剑刺入胸膛,他却无知无觉,面无表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