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抢身份证,把他妈推倒在地了,像逃荒的,有什么在后头赶着,她妈妈在地上叫着他名字,像过年杀猪的叫声,那男孩回过头,我以为他会心软,一直看着他妈妈,有一瞬间我好像就是那男孩了,捏着我的心脏放在冰水了。”
表姐说着出神了,阮悄声问:“他回去了?”
过了一会,表姐抖了抖睫毛,好像撒了金粉,实际上是挂着的泪珠照着昏黄的灯,她神经兮兮地在睡裤上擦着手,说:“他没回去。我听见他妈妈喊不孝子。我在车上一直做噩梦,梦见我在杀猪,叫得好惨,我不忍心,但还是像娴熟的屠夫,把血放了……啊……”表姐低下头,手掌擦红了,“怎么也擦不干净。”
阮握住她的手,让她放松,表姐在抖,一边哭一边发冷似的打着颤,发泄完了,她说:“我没事,就是有点激动。”
她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突然说:“我其实早就有男朋友了。”
“你那初恋?”
“不然还有谁?”
阮说:“真厉害。大学到现在了吧?阿姨不知道?”
“她知道,只是在装傻而已,我家里人除了她,谁都见过了,我也见过他的父母了,没意外的话今年就会结婚吧。”
“那我估计你妈保准晕过去。”
“晕就晕吧。”表姐不以为然,阮问:“我舅呢,知道这件事么?”
“知道,还说还好户口本没交上去。”
阮换了个姿势,坐得有些酸,“好啦,别想这些了,你都回来了,事情总会解决的。”
表姐点头:“是啊,谁信呢,我就当个笑话,谁听了都觉得不是真的。”
阮说她笑起来有些丑。
表姐淡淡道:“别说我了,你呢?”
“我?”阮疑惑,“我什么啊?”
“别装了,你肯定有什么心事。”
阮往后靠在沙发上:“我能有什么心事。一来就在说你的事,你还能分心关心到我?”
表姐冷笑:“怎么不能了?你小时候哪件心事我不知道,你这藏不住事的毛病要是改好了我就看不出来了。你眉头郁结,又不是懒散着,分明是心情缘故,怕是这下了雨,惹出什么忧心事来。”
“你怎么这么多嘴的。”阮皱眉瞪眼,偏不说。
“你看你,百分之百,就你这反应,不出意外猜对了。”
“什么反应?”阮忙问。
表姐耸肩:“就死鸭子嘴硬咯。”
“滚你的!”
表姐摸摸他头发,“你连脚受伤了都不告诉人。”
“那不是不用担心了,等他们过来看我,我早好了。”阮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