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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些加热就能吃的在冰箱里,超过两天就不要再吃了……那个,衣服还没干透,就没帮你……钟点工白天刚联系过,还是每周三次,老时间……钥匙我放这儿了……走了……”
易乘风提起那只不大的帆布拎包,藏起一直躲闪的眼神,弯腰在玄关换鞋。可能是这个低头的姿势让脑袋充了血,他感觉头变得很重,像是要控出水儿来。
忽然,易乘风手里的拎包一重,那只刚刚拆掉石膏一星期尚未痊愈的右手握住了拎包的手提带,纤细的手腕白皙异常,脆弱至极,显得尺骨末端的茎突尤其明显。
晏羽愕然看向他,满眼毫不掩饰的失落和惊慌,“可是,我还没完全好啊,还……不到一个月。”
易乘风喉结用力一滚,“我妈这几天有点儿感冒,家里没个人做饭,你这儿差不多了,我得回去照顾着。小晏,松手了”
他的嗓音干涩喑哑,更像是个感冒患者。
晏羽攥着包带,执拗地抬起头,“你也是这样骗上一个雇主的对吗?”
“听话,别闹了。”易乘风的大手握在他细瘦的腕上,包裹住所有的骨肉仿佛一只护腕,然后稍一用力,便将他尚未恢复到灵活的五指扯脱了。
大门在晏羽面前咣当一声关合,终于来了啊,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不知从哪一刻起,他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易乘风明明还是一样在他眼前,在他身边,陪伴他,照顾他,可他看到的却都是对方的背影,冷淡疏离,渐行渐远。
是不是他永远不好,他就永远不会走?
不行不行,不能就这样让他走开,晏羽好像知道,这次他走了,就永远都不回来了。
晏羽掀开大门追了出去,掌心在电梯按键上拍出绯红,等等我,别走
“风哥!”
路灯下拖长的背影倏然定住,捏住包带的指节泛出青白,一口氤氲白雾随着叹息散在寒夜里。
轮圈碾过细雪的碎响一路靠近,一只冰凉到全无体温的手硬生生塞进他垂在身侧的大手里,纤细的指如小蛇一般紧紧攀援缠绕,韧如蒲丝,填满他的掌心和指缝。
“风哥”
晏羽只穿了一身略厚的毛圈家居卫衣,浑身没有半片棉,早被夜风穿了个透,声音都是发颤的。
易乘风转过身,那双注视他的目光噙着潮湿的忧伤,映着清寒的月色,仿佛穿过许多年前浓密的槐花枝蔓从时光深处望过来。
寂寞孤冷的少年一次又一次勇敢地向他敞开心扉,将自己最最柔软和脆弱的一面铺陈在他面前,又用自己全部的勇气和坚毅为他筑起一道守护之墙,期冀换得他哪怕不及自己十之一二的真心诚意。
易乘风,你配吗!从头到尾你唯一做到的事情就是缕缕辜负他的心意,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难过,担惊受怕。
“小晏,快回去,太冷了。”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抖得厉害,“你听话吗?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风哥,你还来吗,明天?后天也行……不然就周末吧,你买的好多东西都还没做呢,你不来谁陪我吃饭呢?”
晏羽的另一手也抓上去,像个孩子一般挽留最心爱的玩伴,“要是你觉得烧菜太累了,我们出去吃,还去你生日那家店可以吗……不然你家附近的也行,我知道你很忙,我可以去找你,我有的是时间……”
“上次那个电影你看到一半睡着了,你问我结局是什么我没告诉你……我们找时间再看一次……前面很糟糕未必结局就一定……”
“小晏!”易乘风印象中这是第一次大声吼他,“你够了吗!”
晏羽明显被他这从未有过的一面吓到了,咬住没说完的话,视线一寸寸描过他最最细微的表情,拼命寻找一丝熟悉的温度。
“你不管不顾地陪我烂在这儿,凡事都要伸一手,我每走一步你都紧紧盯着,有点风吹草动就寝食难安……你是不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都把我像狗一样拴在你身边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