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乘风的那个临时住所在小区最里面,是安置回迁户的六层板楼,与位置好的几栋高层商品房不同,连外立面都只是简单地刷漆。
他在这里是租户?借住?还是什么窝点……晏羽不敢细想,一心只是找到他,然后将他带回去。
苏一乐的情报只详细到这栋楼,至于易乘风具体住在哪间就没人知道了。
晏羽摸出手机想给他发个消息,又觉得这是典型的打草惊蛇行为,对方知道他来,九成九不会再出现。
可能唯一有效的方法还是守株待兔。
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连易乘风的一根头发丝也没等来。
他刚想离开,见到一单元里蹿出个人来,手里提着个塑料袋蹲到楼边喂流浪狗,一群毛色各异脏兮兮的小家伙像有感应似的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纷纷凑头争抢着塑料袋里的骨头和剩饭,挤挤压压足有六七只。
喂狗的是个年轻人,看着还没有苏一乐大,穿一件军绿色夹克,后背上缝着夸张的亮片印花,细看是个草体的忍字,也不知道屁大一点岁数他究竟忍个什么玩意。
大概吸引晏羽注意的并不是这个忍字青年,而是那群汪星人里特别剽悍的一只,通体乌黑,只在前额有硬币大小的一撮白毛,看不出什么品种,但体型在这群狗狗里算是最大的。
大黑狗来得稍晚,却一跃砸进狗群,惊得其他狗狗不得不后退几步让出了最佳的就餐位置,典型的地痞恶霸作风。而且没狗对它这种行为发起抗议或组织围殴,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可见这狗蛮横得不是一天两天了。
占据最佳位置后,大黑狗并没有急着进食,而是昂首冲着楼后院墙的方向吠叫几声。
少顷,一只脏兮兮的卷毛小白狗慢悠悠沿着墙根蹭过来,走走停停,一副高度近视没戴隐形的模样,脚步也不是太协调,一看就是抢食儿被饿死那伙儿的。
大黑狗一直等着它蹭过来,才凑着头跟它一起品尝美味宵夜,还用伟岸的身躯护着它不让别的狗狗挤到它。
晏羽盯着这一幕,鼻腔里隐隐泛起酸酸的滋味,像是喝了一大口刚刚开瓶气泡十足的冰青柠汽水。
毕竟这两只从外形上来看,怎么都不像有血缘关系的那种,而且,弱弱的小白狗实在太脏了,脑门上的卷毛被不知多少天以前的食物汤汁凝成一缕缕,浑身的白毛也像被无数人踩过的脏地毯,快要看不出本色来了。
莫名其妙,晏羽就对这个汪星的小叫花子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同病相怜来。
“你,你不,是这儿的人,人吧?”忍字青年见这位坐轮椅的小帅哥看个狗抢食也能看得如此全情投入,多少有些好奇,连自己不太流畅的口条都不甚介意了,主动跟晏羽搭讪起来,毕竟论身体缺陷的话,在对方面前他一个结巴实在没什么好抢着自卑的。
晏羽转脸看向他,“不是,我来找个人。”
“那你怎,怎么跟这儿,这儿,这儿”
晏羽怕他卡带似的一口气上不来憋过去,继续道,“我不知道他具体住哪个房间。”
忍字青年一拍大腿,表示这片拆迁之前东南西北张王李赵他就都认识,立即询问晏羽想找的人什么样,说不定他就知道。
“二十四,”晏羽抬手比了个高度,觉得大概还不够高,“比你高一个头吧,喜欢穿黑色,吸烟,本地人……他刚住过来没多久,你应该不认识。”
权衡了下,他还是没直接说出易乘风的名字。
“你说这,这人像风哥?”
晏羽一惊,“哪个风哥,是姓易吗?”
忍字青年挠了挠头,“姓,什么不知道,就是风,风哥……你,是他什么人?”
“朋友,你知道他住哪儿?”
对方抬手一指,“三楼,那,那个窗户,死,死绿萝的那个。”
绿萝都能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