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总算是亲耳听见这个答案了,和他辗转想了整个晚上,找了无数个蹩脚借口和假设努力推翻的猜测完全一致!
突如其来的真相有如惊雷下暴雨如瀑滚滚飞落的利刃,瞬间便能剐得人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侧夜未眠的疲惫,久未进食的虚脱,摧枯拉朽的震惊和深入骨髓的疼痛,所有这些足够让凭着一个意念支撑至今的晏羽被血淋淋抽空每一寸脊梁,他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看不清康靖的五官。
那个垂立在墓碑一侧的影子,活像他父亲留在阳间的一片魂魄,他真是宁愿大白天见鬼,也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个人!
晏羽抬手按在胸口上,极力屏住心脏跳动时带出的绞痛,忍耐着急促呼吸激起的腥咸,他清澈的嗓音几乎是瞬间变得嘶哑,“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晏羽努力仰起头,看向模糊不清的康靖,“2004年7月13日,晚上十点零三分的那个电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的?!”
第60章10魇
是不是你打的?!
羸弱不堪的少年几乎用尽全力喊出这句良心的拷问,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带走他身体里所剩无几的余温。
他面前那个高大的影子似乎瞬间就垮塌下来。
冰淇淋融化了,童话故事并非都有一个美好结局……
康靖跪在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十岁的孩子面前,泪流满面,哭得比一个孩子更加无措。
“对不起,小羽,对不起……我对不起晏总,对不起你,我没有一天不在为那通电话后悔,对不起……”
一通毫无缘由的电话,只因他突然在睡前想听一听爱人的声音,随口对他说了句,我想你了,真想马上见到你。
晏啸陪在家人身边,只能一板一眼地装模作样,但他只有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思念,这种感觉……有一点戳心,也有一点刺激。
这样的康靖像个矛盾的促狭鬼,跟平时那个严谨谦恭的康助理判若两人。
结果,心愿得偿,的确很快见到了,晏啸硬撑着将重伤的儿子送到医院,堪堪赶上同穿着睡衣疯跑过来的康靖见上最后一面。
那一面康靖大概终生难忘,晏啸在急救室的走廊里紧紧抱住了他,身后是许多个催促他赶紧上检查床检查伤情的医护。
他脸上身上都沾染着一些血迹,根本分不清是谁的血。
那会儿晏啸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紧紧抱着他,用一种十分不舍又万分无力的姿态。
他扳过康靖的脸,似乎想要最后好好看看他的模样,烙在眼里带进坟墓方能瞑目安息。
“晏啸,晏总,你别吓我……求求你,求你快躺下,躺下去检查……我等你,我在这等你,我哪儿也不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那些语无伦次的话康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晏啸一开口,再不是甜言蜜语和温柔关怀,而是一大口鲜红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汩汩流落,染红了那件他最喜欢的白衬衫。
十三岁!三十年!
真是好伟大!好长情啊!
这句迟到的对不起,听在晏羽的耳朵里像是最最锋利的讽刺,瞬间洞穿了他的胸口。
所以,他的母亲才会在二十一岁便签下那份明显对自己不利的婚前财产协议抱着一线希望嫁进晏家,她不是仅仅想要富足安逸的生活,她是天真地在盼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有天能够回头,看一眼不顾一切爱他的妻子,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所以,那么珍惜身材的庄美婵会在婚后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