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给她发信息了,她出了考场开机就能看到。反正都考完了,自己溜达回家就行。”易乘风坐他轮椅上,“不过以后你还是别上晚自习了,至少不能天天上,身体要紧。”
“好。”晏羽答应得挺痛快,“只有天气好的时候才上。”
晏羽的因病缺考事件很快搞得人尽皆知,本就重视身体素质教育的实验中学为此还十分重视地狠抓了毕业班的健康问题,告诫各科老师尽量不要霸占学生的体育活动时间。
假期一过,全体毕业班在开学典礼上举行了庄重的誓师仪式:为高考健康奋斗二百七十天,为人生努力拼搏新起点。
走廊里的电子屏开始日复一日地显示高考倒计时,励志条幅随处可见,好像这才是真正的战斗气氛。
易乘风和刘开迪、骆荀他们每周约一次球,从下午第四节体活课一直踢到放学,无比的酣畅淋漓。
晏羽的生活跟高二相比没什么改变,晚自习仍然会上,遇到天气不好或者身体不适就请个假,照例每天给易乘风讲题,布置给他语文和英语需要阅读背诵的作业,把他折磨到将死不死的边缘就留一口气。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规律的轨道上运行,按照既定的路线缓缓滑向可以预见的美好未来。
昔日的好友,儿时的玩伴,一起为了梦想努力,再一同获硕果,在新的彼岸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一切都如童年的槐花香,沁远悠长,万古不变。
***
青衣巷的一家小酒馆里,灯影灰暗,油腻的卷毛晃着细伶伶的脖颈歪头看向闷头喝酒的钱罡,“罡哥,易乘风那小兔崽子最近都机灵得很,每天两点一线从来不落单,小来小去的挑衅他也不上钩……回头等这小王八蛋考了大学拍屁股走人了,咱这气还能找谁撒去?还是咱就预备这么算了?”
“算个屁!”钱罡猛力一墩,差点将杯底拍掉了,“老子什么时候吃过闷亏?!要不是煦哥一直为了讨好那个残废在这儿和稀泥,老子早就连着他们一锅拾了!”
扎小辫儿的胖子憨声道,“煦哥这些日子也不干正事儿,合着他们尹家是不差钱,可哥儿几个都要喝西北风了。罡哥,要不你拿主意吧,我们几个都愿意跟着你干,就你一句话!”
论心计和胆略,钱罡是指定不输尹煦这个废物点心的,但他多少也忌惮尹家的势力,毕竟尹煦上头还有个狠角色尹照,这俩虽然是堂兄弟,却能差出喜马拉雅山加上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钱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有个一石二鸟、借刀杀人的主意,兄弟们帮我谋划谋划,事成之后绝不会亏待你们……”
一周后,苏享华在尹煦照看实为尹照经营的棋牌社里又输光了一大笔高利贷,加上前头欠了没还上的利滚利,抹了零依然是个六位数的天文数字。
这么大的窟窿连他自己都知道,即便是哭爹喊娘卖孩子也是还不上的。
喝光一斤劣质老白干的苏赌棍意外地在回家之后没有揍乐乐出气,而是抱着亲儿子痛哭了一场,反倒吓了苏一乐同学个半死,不知是该躲出去避难还是留下来看他爹新戏码的首映。
苏享华捧着必死无疑的吊胆提心一连被讨债的马仔围追堵截了三天三夜,揍了个不伤筋不动骨的遍体鳞伤,吓得像只惊风的秃毛乌鸦到处扑棱,终于在对方亮出他儿子照片和学校信息的那一刻彻底崩溃了。
其实他好像也是在这张照片上才刚刚清楚知道自己儿子已经上初一了,不是那个小时候整天因为亲妈跑了嚎啕大哭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