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坐进车里。庄美婵对着轮椅无计可施,后来还是司机出来帮忙进后备箱。
“起跨距离远了……摆动腿再积极一点……第二步、第二步的步幅不够大……落地角度不对,这样损失速度……迟钝!你起跑的优势在哪儿!”
易乘风抓过背包上的毛巾擦了把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教练,我今天中午吃撑了状态不好,这会儿有点儿难受。”
教练照着他肋下戳了一手指,给他戳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行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明早上早点儿来,再加一组体能……你平时挺稳定的啊,赛前别太紧张。”
易乘风将背包往肩上一丢,拎着钉鞋大步走出运动场。
***
“还难受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庄美婵坐在儿子身边,探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致的指甲闪着银粉色的碎光。
她的视线细细描摹过晏羽的侧颜,目光中似有无数幻波涌动。
真是越来越像了,他和他爸爸,在某个角度简直可以重叠般的相似。
那个她从二十岁时见到第一面就彻底沦陷了的男人,晏啸,你从来都是说走就走,唯一给我留下的就只有这个儿子……
庄美婵略显狭长的眼尾轻轻眯起,带出妩媚温柔的味道,恍惚中似又重回旧时光,她下意识往儿子身边靠了靠。
晏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身体的高热令他每个骨节缝隙都酸痛难当,需要咬紧牙关才能勉强抵御因体温异常带来的寒战感,而下腹隐隐的疼痛却又让他不合时宜地冒着冷汗。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母亲关切的声音,感受到了母亲指尖擦过额头的温柔。
“好一点了,你别害怕。”晏羽握住了母亲的手臂,按在自己胸前,这样的姿势,就好像他正在被妈妈抱着,好温暖。
周遭的声音忽然变得纷乱嘈杂,似乎车子刹了个疾停,晏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磕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头更晕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视野里却是雪花状飘舞的黑絮,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有人在大声叫他的名字,他的身体被拨来晃去,抬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又撞车了吗?
他妈妈呢,他妈妈怎么样了,千万不要像他爸爸那样再离开他!
“小羽,看看妈妈,小羽”
刺目的光线在头顶闪出黑影,庄美婵的脸就悬在面前,晏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让自己保持清醒,哦,看清楚了,他妈妈没事,大概刚刚是他晕倒了。
那就好
移动平床咣啷啷穿过走廊,被送进一间急诊室,家属都被拦在了门外。
有医生护士上前检查,手脚麻利地解开他的衣服,将冰凉的仪器贴到他身上。
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姐姐给了他一个和善的微笑,又用纸巾在他嘴角擦拭,“……你叫什么名字?很好,你的名字可真好听……病人神志清醒……你刚刚晕倒的时候呕吐了,我帮你换件衣服,可能有点冷……”
晏羽下意识去抓自己的裤子,他不想被陌生的姐姐脱衣服,难道撞车那次他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被换了衣服,可现在他是清醒的啊。
有人按住了他的手,这时他没什么力气挣扎,只能任人摆布。
换好了病号服,紧接着又有人在他左手上扎了输液针,透明的液体被吊在床头的支架上,右臂的肘窝也被一支注射器刺入,哗啦哗啦地抽了好几管血样。
那种虚脱时皮肤表面泛起的酥麻感又来了,晏羽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各项体征基本平稳,先送到病房吧,让家属看看能不能喂他吃点东西,再呕吐的话就继续点葡萄糖,补钾和氨基酸。”中年男医生声线平稳地做出医嘱,“血检尿检的结果来看,应该就是急性肾盂肾炎,再等后面几项检查结果出来了印证一下。”
“小同学,是不是平时喝水太少了啊?等会儿要准备个大杯子使劲儿喝水哦,不然护士姐姐还要在你手上扎个留置针一直给你输液。”
大概是董宏杰帮忙疏通过,晏羽出了急诊室直接就被送进了单间病房。
“妈你要走了吗?”
庄美婵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我出去买点吃的给你,今晚你可能要留在医院观察。”